裴玄思一把拽起他,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紧蹙的眉略略舒开了些。
“我救你,是为了叫你好好活着,别像我一样,再苦再难都只能自己背着,活得不情不愿。罢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自己好生想清楚。”
裴玄思回到家的时候,夜色早已巨网般四下张开。
到处仍旧井然有序,各院仆婢进进出出,还是那副谨饬的样子,可一路来到中院,也没见惯常迎候自己的老家院出来。
他早有预料,对这点异样丝毫不以为意,穿堂过室,径直走进后院。
这时候就有婢女急急忙忙迎出厅来:“公子可回来了,老太君下半晌还念叨呢。”
“情形怎么样?”
裴玄思嘴上问着,人已经进了门,瞥眼就看到卧房门口的落地罩后扎起了绸幔,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那婢女跟上前垂眼抹泪:“回公子,不大好,一直昏昏沉沉,奴婢们刚想服侍着进点粥水,没曾想傍晚时又晕了,这会子郎中正用针呢,请公子先等一等再进去。”
他没言声,撩袍坐到椅子上。
那婢女奉上茶水、点心,便退了下去。
裴玄思搁着没动,四下环顾。
旁边没有服侍的仆婢,院子里也空空荡荡,就连绸幔后的卧房觉不出有人气。
鼻中还是熟悉的檀香味,却又微微带着些甜,与平常不尽相同。
再稍稍细品,这气息竟像是花的馨香……
裴玄思心头一震,赶忙捂住口鼻,长身而起,脑中却“嗡”的一下,陡然开始发沉,紧跟着就是排山倒海似的眩晕感。
他脚下一个趔趄,勉强扶住厅中的柱子,只觉天旋地转。
这是中毒的症状。
而且,玄机应该就藏在那股混着甜味的檀香中。
以他的本事,寻常毒质就算入体,也能用内力压住,再慢慢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