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到了入冬时节,朔风一大早便在呼号,外面的寒意可想而知。
好在卧房里早备下了熏笼, 红罗炭整宿烧着,这时候余热尚在, 倒也丝毫不觉得冷。
但姜漓却少有的不想起身, 靠在软垫上,愣愣地睁着眼。
隔着半透的轻纱, 能看到绑在两根立柱间的帐幔还悬在那里,无风自盈的悠然微晃着, 莫名显得孤零零的。
这些天, 她没再上去睡过, 但也没把它拆下来。
究竟为什么,自己都觉得奇怪。
或许是怕着了耳目,引人怀疑, 裴玄思也一直没有回来。
而她, 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软禁”的日子。
若是闹起来, 对谁都不好, 不闹, 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平平静静的, 反而相安无事。
姜漓很清楚,他这么做既有私念,也是真心要护着她。
但细想一想,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
自己和裴玄思之间,早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昌乐郡主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没有得逞, 会轻易善罢甘休么?
有些事根本不必思量就一清二楚。
昌乐郡主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他。
但照着裴玄思的脾气,大概只有等到被权势压得抬不起头的时候,才能放下这份执念,接受事实。
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
而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命运?
思绪转到自己身上,就变得无法坦然,但也没那么沉重不堪。
毕竟只是个旧臣遗孤,皇权贵胄她是无力对抗的,但想随随便便就让她屈服,任人摆布,也不会那么容易。
姜漓一半发怔,一半盘算的呆了许久,终究还是躺不住了,披上袄子起身,刚撩纱幔,就瞥见妆台上摆了只不大不小的箱子。
这东西昨晚还没有,肯定是才放不久的,下面伺候的仆婢都知道规矩,断然不会不正经禀报就自行出入。
所以,能半夜悄悄进来,又不让她知晓的,就只有裴玄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