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仿佛在交代身后事一样,听着便叫人浑身不舒坦。
姜漓心头怦然乱成一团,就像刚成婚不久那会,听说他要离家远赴京城。
那次走时,他甚至连回眸看看都不屑一顾。
如今殷殷离别,已决意为她拼上了性命。
“要是我现在便答应……原谅你呢?”
裴玄思拿调羹的手一颤,刚垂下的目光又扬起来,由惊到喜,雕琢裁削的俊脸上每一寸都绽着孩童般的喜悦。
但很快,那舒朗明媚的笑又沉匿了下去,只余一缕微韵留在唇角边。
“那我就更不能再受人挟制,叫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她眼波盈盈,望着他微带血丝的眸,那双瞳子里泓光深湛,竟是从未见过的坚定。
姜漓猛地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懂他。
至少从没想到过,他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似乎应该劝住他,倘若一念之差,让此刻成为永绝,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可话哽在喉咙里,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裴玄思捧起碗,把最后那些汤米吃得干干净净,回味香甜地咂了咂嘴,拿帕子抹净口唇,站起身。
“那边吃穿用度都备着,不必收拾多少东西,到时我就不送你,免得见了又舍不得。”
似乎为了掩饰开始变得涩哑的语声,他没再多说,从旁拂身绕过,撩开棉布帘子出了门。
脚步声远去不闻,浴后的水气和衣物熏染的薄荷味儿还萦绕在鼻间。
姜漓不知呆立了多久,茫然品出唇间淡淡的血腥,原来不知不觉把唇咬破了。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拿手背在眼角拭了拭,收拾了他吃粥的碗勺,仍旧放在托盘里。
刚端着走出门,就见老家院急匆匆打外面进来,迎面上前道:“少夫人,宫里又来人传旨意了。”
姜漓的脑弦顿时一紧:“他呢?没见到?”
“这个……宫里的人说,旨意是传给少夫人你的。”
拆散了高椎髻,束起芙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