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笑了,这人早和我没半点关系,只是我这些天眼皮总跳得厉害,问卜占卦也不佳,就怕是应在这件事上……”
“行了,行了。”那老太监翻着眼皮,终于不耐烦地打断她,“咱家再提醒一句,这可是在宫里,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自己千万掂量清楚,尤其是在圣上面前,不然可没你的好。罢了,圣上在上清宝箓宫也呆不了多久,说不准转眼就到,快预备吧,别真扫了圣上的兴致。”
说完,浮尘一翻,哼声忿气地走了。
姜漓只觉耳中“嗡”鸣不止,像坠进了冰窟窿里,冷意仿佛一瞬便浸透了层层衣衫,整个人遍体生寒。
终于走到这个地步了。
要么孤注一掷,赌上自己的性命,要么认命退缩,从此留在这“牢笼”里,做一个任由君王取乐的玩物。
姜漓不会选择后者。
况且,她和裴玄思已有了约定。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呢?
“你们快去预备吧,我这就来换衣裳。”
她一如既往慢声淡语的吩咐,自己回身去拾掇铺散在案几上的书。
迎接圣驾是天大的幸事,旁边几名宫人显然就是那老太监口中至今无缘得见天颜的命,这时候脸上早就藏不住兴奋,也不再刻意盯着她了,一起答应之后,便低声交头接耳地都往楼上走。
姜漓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偷偷取出暗藏在衣袖夹层里的针,挪步挨到水边,心中默想着那幅图解的步骤,悄悄在身上认穴下针……
那几名宫人有说有笑,楼梯刚走上二楼雨廊,蓦然就听下面“噗通”一响,愣了愣,齐刷刷地循声望过去。
那边栈台上已不见了人影,只剩近岸处那片翻涌澎湃的碧水。
入夜,满天飞雪。
毕竟是小年节庆,正街上的五府六部早已冷清,宫中却设下排挡,通宵大宴,到处彩灯绵延,鼓乐喧天……
数十名衣甲银亮的精骑簇拥着一辆双驾缦车,从皇城最不起眼的便门奔出来。
隔着一道护城河,还能看到高大的红墙内烟花簇簇蹿升起来,赤焰般照亮天空,几乎没有一刻间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