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晴好,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核对一张清单,午后的暖风吹进来,白色窗帘涨满,像亟待启航的帆。涨满到极致后被吹破,窗帘高高扬起来,风钻入室内翻动纸张与书页,哗啦啦地响。
风是暖的,温柔拂过室内人的眉目,吹得人昏昏欲睡。
金澜不推辞春天的入梦邀请,他以胳膊为枕,趴在电脑前睡了一会。
白窗帘,白衬衫,白色的纸张正翻动着它的裙角。
洛纬秋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他是顺路来帮班上的文艺委员来交一个晚会所需要的道具名录。
一开始是愣住,后来忍不住地看。看柔软鬓发被风吹起,看衬衫下摆被风撩动。
看到袖子被挽到手肘处,而修长白净的手指还搭在键盘上,像是正在准备输入某个数据。
看到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此刻看来是在享受一个好梦。
看到瘦削的身形在桌前弯着,而另一只手向他摊开,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洛纬秋于是忍不住迈步向前,想再看仔细一点。
他此前也曾想过望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觉得“她”应该是斯文和善的模样,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言谈举止一派温柔。此时此刻,他才将眼前这个人同幻想中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确实在怪他,怪他为什么不能及时被自己找到,怪他为什么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情不自禁地打破这一室宁静,就站在暖风之前,向金澜发问:“我最怕别人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知不知道?”
末了,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对,我还怕别人骗我。你可真是都占全了。”
他对着柔软的春天打开坚硬的外壳,对着一个睡着的人叙述自己不为人知的脆弱。
洛纬秋在收到短信之后其实想了很久,但没有结果,他依然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接受男人。其实那天他也没说错,他确实从未对哪一个男人产生过一丝一毫的绮念。至于他表哥说他不是直的,估计只是醉后信口开河,或是那男孩听错了。
手机在手里攥了许久,他还是回拨电话过去,得到的却只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之后洛纬秋也试着再次路过后勤处办公室,却发现坐在原先那个位置的是另一副陌生面孔。
他试着询问此前在这里代班的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