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了,他的身高还不到沈连庭的肩膀,平日两人并排走时沈连庭都在等他,一直在等他。
可现在沈连庭不等他了,他就追再也追不上了。
季晓光心中慌乱,没有留意脚下,一个趔趄绊住泥土中的树根,直接摔到了地上。
飞奴飞快跑来,放下手里的匣子扶他起来。
手掌一侧摩擦渗血,火辣辣地痛着。季晓光半坐在地面上,仰头便撞进沈连庭毫无情绪的眼里,感觉心脏咯噔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的心脱缰似的乱作一团。
沈连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片刻,终于幽幽地道:“还有呢?”
季晓光受伤的手微微发颤,眼圈红成一片,努力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只听沈连庭又道:“你昨日说过,不愿我时时监视你,我便撤了一切。”
“可只一日,怎么……”
微风掠起他浓黑的发丝,犹如笔毫在宣纸写下一道休止,沈连庭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再说下去。
他似不想看季晓光,侧过身道:“以后不许再去铸剑坊,直到离开霄云山。”
原本低头沉默的季晓光突然急道:“不行!”
沈连庭的脸终于彻底黑了,额角青筋突起,眉头中间出现几道裂痕:“你还想去铸剑坊?你还想见到林耀?”
“我……”季晓光好久没有看到沈连庭发怒的模样,他鼻头酸涩,哽咽了一下,他想解释:“我,我不是……”
沈连庭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想看到季晓光欲哭的神情,还是这张神似方映清的面容,把身后留给季晓光。
“我让飞奴看着你,哪也不许去了。”
季晓光终于忍不住了,委屈和气恼混合揉杂,化作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滚过他白皙的脸颊。
“沈连庭!”他憋屈地嘶喊。
沈连庭本欲先走,被季晓光这么一喊,顿住脚回头看他。
滚烫的泪珠止不住地流,季晓光自从穿来这个世界只哭过一次,那是在沈连庭怀里哭的,而这次确实因为沈连庭哭的。
他想说话,但张嘴就是咸味,红润烧热的双眼似带怨怼,直直地看了沈连庭一眼。
沈连庭眉眼动容,只见季晓光抹了把脸上的泪,伸手从怀里掏出包裹锦条的物件,不顾手上的鲜血,一把扔到沈连庭脚边。
包着白色锦条的长条物体在地上滚了两圈,上面沾染泥土混合着季晓光手上的血,尤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