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光咬紧嘴唇:“疼的。”又道:“很疼。”
他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沈连庭眼前,毫无保留。
沈连庭想去握他的手,但他手心几道刀口纵横,早被一圈圈缠满了白布,五指藏匿不见,似有些滑稽。
沈连庭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去。
沉默良久,他道:“抱歉。”
季晓光咳了两声,嗓音低哑:“是我太没用啊,要不是那人不急着杀我,我早就……”
他没有继续说,喉咙太痛了,可能是破裂发炎的缘故。
沈连庭的脸明显沉了下去。
季晓光说的没错,那人若想杀,一刀抹在脖子上干净利落,但却不紧不慢地在他身上划了这么多口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当成玩物戏耍,在瓢泼大雨中季晓光毫无还手之力,生命在有意识地流逝,只能任其步步紧逼,他当时该有多绝望。
沈连庭藏匿在宽大袖子的手指蜷曲,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攥出道道血痕。
季晓光看出他在想什么,但说实话,若不是那个变态的凌|虐怪|癖,他还真要活不成了,与其想被人侮辱,倒不如说自己因祸得福。
这般想着,心下惧冷,他那湿润的眼眶竟不红了。
也是奇怪,每每沈连庭对他冷着一张脸时,他那股委屈劲儿挡也挡不住,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掉。
但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雨夜,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差点一命呜呼,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甚至还有些酸涩。
他轻眨几下眼,又涩又痛,想睡觉。
“外面什么声音?”他错开话题。
这里不是客栈,他伤的不轻不易挪动,屋内摆饰又与许自盈为他安排的客房相似,所以这里还是侯府。
窗棂半开,极像板子挥舞的鞭挞声,隐约传进季晓光的耳朵里,一下一下的又沉又重。
沈连庭静了片刻,对身后的枭鸟道:“把窗户关上。”
他有意隐瞒,季晓光感觉不对:“你在打谁?”思索间心下明了,费力地抬头:“打的是白影对不对?”
沈连庭沉吟良久:“他护主不利。”算是承认了。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未亮,卧房里吹进一阵湿凉的气息。季晓光大概昏迷了几个时辰,那白影挨板子的时间也不短。
他急道:“他会被打死的!”说着四肢牵动,伤口撕裂的痛使他一阵眩晕。
沈连庭让他躺好,毫不留情道:“受不住打死便打死了,我留他有何用。”
而且铁了心的要罚白影:“他在暗卫营中是佼佼者又如何,没有一颗死人心,便做不了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