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温柔可亲的三姑娘又回来了吗?李煊大为怀疑。因为身在皇家,他最清楚人的劣根性,除非她一心向了佛,否则以她以往暴力泄愤的习惯,想要在短时间内改掉这个毛病,谈何容易!
所以,这平和温顺的背后怕是暗藏玄机吧?
带着这样的疑虑,李煊在床上翻来覆去了约莫两个时辰,就再也躺不住,见窗棱上已现了一缕青白,便坐起身隔着窗子问廊上当值的延青道:“冯紫英昨儿什么时辰离得荣国府?”
“这个……”延青语塞。心想,您也没安排盯着他啊,这我怎么知道?
无奈之下,只得道:“这个属下未曾留意,要不……属下派人去查查?”
“不用了,等天亮了你亲自去知会他,就说今儿我去西场狩猎,他若没有要紧事,就一起来!”
“是!”延青答应一声,抬头见天色尚早,也不着急去,只得又建议道:“殿下再歇一会子吧,昨儿睡得实在太晚了!”
李煊也纳闷,昨儿睡那么晚,今儿一早却丝毫不困倦,相反,脑子清明得很。
“不用了,掌灯,拿折子来!”他命令道,“趁还没去西场之前,把今儿的折子都批完。”
“都批完?”延青吸一口凉气,暗想那折子撂得半人高呢,您几时批得完?
但这话可不敢说,只得答应一声,重新挑亮了灯,还特意多掌了几盏,这才要吩咐宫女赶紧过来替李煊更衣。谁知话还没出口,一抬头见李煊已然自个儿穿戴整齐了。
“殿下!”延青无可奈何地劝道,“属下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这个不让宫女近身的习惯可得要改改了。毕竟您离大婚的日子不远了,许多事该会的也要学会,该适应得也得学着适应才是……”
“闭嘴!”李煊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骂道,“你当本宫是傻子吗?凡事都需要人手把手地教?”
延青一脸尴尬,但又不得不尽心尽责地提醒道:“殿下固然聪明绝顶,但有些事确实得需要人手把手地教……”否则不得其要领啊!
李煊被气得不轻,咬牙道:“我现下心里烦躁得你,你就别来裹乱了,你若真替我着想,就赶紧把严家的底细查清楚,否则因此酿成大错,我拿你是问!”
“我?……”延青变了脸色。心想:殿下这是铁了心要废准太子妃啊!可是,谈何容易!且不说严阁老那边不好得罪,就是那些与严阁老在同一阵线的老臣们怕是也不会答应!
李煊见他站着没动,知道他心中担忧,忍不住冷笑道:“你只管按吩咐的去做就是了,其余的不用你操心。你只须记得,严氏女已触犯了我的底线,这一年她若规规矩矩也就罢了;但凡她有一丁点错处,我都不会原谅!总之我的太子妃之位绝不会让一个满手血腥之人玷污!”
“是,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查!”延青心里彻底有了底,朗声答应之后,迅速撤身出门,先是派人去御膻房传了早膻,然后让人备了马,亲自打马去了冯将军府。
此时的将军府内,冯紫英正一脸兴奋地同母亲商议要去荣国府会面一事。原来,宝玉昨儿连夜就派人来知会了他,说是贾母已答应让他与黛玉见一面,让他勿必、千万准备妥当,莫要再出差错了,否则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冯紫英激动万分,直直思量了一夜没有睡好。好容易熬到天亮,赶紧来找母亲商议去荣国府需要备的礼单。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子李煊身边的人突然亲自登门,说是今儿太子要去西场狩猎,邀请他一同前往。
冯紫英一听再次有种不祥之感!毕竟昨儿就是他横插一脚,坏了自个儿的好事,让林姑娘对他有了不满。今儿他又要见自个儿,怕不是真要横刀夺爱吧?毕竟昨儿是他顶了自个儿的名见了林姑娘,凭他那一身贵气天成沉稳清冷的气质,但凡见过他的姑娘们要想拒绝他,难呢!
何况人家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子!
这样一想,后背已然冷汗涔涔。
对于太子的忽然邀约,冯将军与夫人却喜出望外,一连催促他赶紧收拾好去东宫侯着。要知道东宫的地位多年来稳如泰山,加之又是位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物,儿子与他走得越近,将来的前途就越是不可限量!到那时,一家人再也不用担心因冯将军年事已高上不了战场被朝廷弃用的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