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点头,说了声“多谢!”,这才匆匆转过身子,脚步匆匆地进屋去了。
黛玉一走,李煊也迅速撤身回到院墙另一面,然后左弯右绕,终于回到了男客云集之地。
原来,他自打来到薛宅之后,见薛蟠不过是个愣头混子,满口粗言俗语不忍相听,遂借故出了厅堂随意转转,不想转着转着竟突然在一墙之隔处听到了黛玉同薛姨妈的对话。诧异之下,这才不得不冒着被骂失礼的风险出来问个究竟。没想到,黛玉竟大大方方地道出了实情。至此,李煊才终于明白,原来自个儿这些日子把宝玉视为恩人,竟是错了!救他一命的另有其人啊!
这个,算不算是一种奇妙的缘份呢?李煊内心才极力压住的骚动又开始动摇起来。但突然又想到冯紫英,连忙把这个念头强压了下去。
唉,紫英啊,终究是你捷足先登了,那我只有祝福并羡慕你的份了!
正想着,宝玉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来,一看到他急忙跑过来嗔道:“李兄跑去哪里了?害兄弟好找!”
李煊随意指了指道:“就随便走走,看看风景。怎么,找我有事?”
宝玉道:“也无甚要紧事,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位挚友。他也是个习武之人,整日游走江湖,近日好容易回京,若错过这次机会,怕是再难见到他了。”说罢,拉了李煊就走。
李煊颇为无奈,暗想:就凭你这交友的眼力,除了紫英,还能有谁上得了台面呢?
正在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人正侧对他们同一个小厮说话。此人同他差不多的装束,也是一身的素缎白袍,宽肩细腰,脊背挺直,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但难得的是,他并没有一般习武汉子粗糙,反而玉面堂堂,五观秀挺,竟是一位美男子。
李煊笑了。回头对宝玉道:“你要介绍给我的朋友,可是那位?我怎么瞧着,竟有几分像上次见过的冯兄?”
宝玉一听他提到冯紫英,脸色瞬间黯了黯。不过眼下不是讨论他的时候,只低声赞道:“李兄好眼力,我这位朋友确实与冯兄在气质上有几分相似。不过他较冯兄更为自由洒脱一些,等你见过就知道了!”说着话,早拉了李煊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此时的柳湘莲也是在屋内呆腻了才出来透气的。这次来,本就不情不愿,又见薛蟠经过几次嗟磨之后,言行上虽大为改观,但到底劣性难移,说着说着就有些得意忘形。好在,他最后一句话却戳中了柳湘莲的心事,说柳湘莲再执意不肯收谢礼,就为他寻一位美人,拴住他的心,免得他萍踪浪迹,又不知要云游到哪里去了!”
柳湘莲听罢,难得地心中一动。原来,他此次回乡,为的就是要寻一门亲,好让姑母放下心来。再者,他也年岁渐大,是该定定心性,安顿下来了。
虽是这样想,但到底不敢托付薛蟠,遂草草支应,只等出来见了宝玉商议。谁知,宝玉竟引了一个人来。他听到动静抬头一瞧,登时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他曾见过!
“李捕头?”
“柳兄?”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宝玉惊讶地合不拢嘴,诧异道:“你们二人竟是旧相识吗?我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起过?”
柳湘莲笑道:“你我相见都是来去匆匆,哪里有机会说起这个!”又问李煊,“李捕头何时到得京城?又怎么来薛家赴宴?”
李煊笑道:“原是不该来,毕竟与薛家大爷不熟。无奈,贾二弟亲自到通州来送信,偏我又不在,后来得着消息觉得不来恐辜负了二弟的一番美意,遂厚着脸皮来了!”
“原来如此!”柳湘莲笑道,“你我竟是同一心境,我也是来得不情不愿……”
这时,宝玉在一旁尴尬道:“你二人可真有意思,不想来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吧?弄得我好生尴尬!”两人一听,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