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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海面色平静如常, 仿佛说的不过是明天吃什么这样的小事。

他看起来心情尚佳,还有心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小动作, 不过是为了刻意转移着自己的目光, 避开她的眼睛。

陆怀海自知可能会为这件事情付出多少代价, 也想好了最坏的可能下,如何尽量保全家人。

唯独对她束手无策。

按邕朝律法来说,谢苗儿已经不是他的什么人了, 当年那笔糊涂的身契早已做了废纸, 说句难听的,诛九族都诛不到她头上。

可如果他当真有了不测, 感情的代价,难道要他下辈子再偿吗?

聚少离多了这么些年, 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局,平心而论,陆怀海都为她感到不值。

两人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坐在他对面的谢苗儿,虽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站在命运的路口时,却还是难免恍惚。

曾几何时,她把一切都想得很轻易。

她以为只要努力在他心中争取一点分量, 成为他的朋友,让他能听得进去她的话, 等到了分叉路口的那天, 劝他不要走上死路就好了。

早先,知晓陆怀海与安王私交甚笃的时候, 谢苗儿一度为之扼腕叹息。

她想, 为何陆怀海就不能再多等两年?只要再过两年, 安王继位,他有何等的谏言说不得?

到后来谢苗儿才明白。

站在后来者的角度,她才知道再过两年,这样的乱局会被终结。

可陆怀海如何能知呢?

他不知这场无休止的争斗到底谁是赢家,混乱的朝堂究竟哪日得以清明,抑或者,会不会清明;

他也不知这样打了又乱、乱了再打,劳民伤财累及国本的战争到底会绵延到什么时候。

见惯了鲜血与刃锋的人,想要结束这一切。

时移世易,别说改变他,谢苗儿自己的念头,都早已在潜移默化中转移。

行商数年,她看尽了世情百态,终于明白生活原来不止她眼前所见的一种。

她渐渐懂得,他坚定地去做一些事情的理由。

趋利避害、权衡利弊,这都不是陆怀海的作风。

他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而动摇,也从来不需要谁居高临下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