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博古架,上面摆着各色文玩, 用一种近乎奢侈的方式将书房里外隔开。
“伯爷, 有人求见。”小厮恭谨地站在门槛外传话。
丁彦随手搁下书卷, 问道:“何人?”
小厮答:“是陆同知。”
陆怀海去年升任的都指挥同知。
“嘶,他不是才被削权,哪来的心思找我, 莫不是有了走动的心?”丁彦犯了嘀咕, 不过还是同小厮道:“引他去前厅等我。”
等他到了前厅里,却发现陆怀海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丁彦眯了眯眼, 他记性很好,很快就想起是在何处见过她。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 他们依旧感情甚笃的样子,然而他并未听说陆怀海有妻妾。
丁彦心里转眼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陆怀海起身,朝他拱了拱手,道:“丁大人。”
共事多年,丁彦已经知道陆怀海此人的脾气,是以并不同他打机锋,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的来意:“陆同知今日有何贵干?”
“并非我有什么事由, 今日我只想给丁大人引见一位朋友。”陆怀海道。
丁彦简直是一头雾水,他说:“陆兄, 你这……恕丁某不能理解。”
莫不是他自己有话想说, 抹不开面?
不对啊,那也没有如此行事的……
陆怀海不似开玩笑的样子, 他竟真往后退了两步, 而他身后的谢苗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 朝丁彦递出了自己的名帖。
“丁大人,这是我的名帖,小女姓谢,曾同丁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丁彦手微顿,狐疑地打量她:“谢氏布庄,与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夫人曾与他提过一嘴,搭上这谢氏布庄的春风,入股做了些生意。
邕朝不许官员经商,然而俸禄不足以过活,对手中有权的人来说,这些禁令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不过丁彦生性谨慎,即使官员经商圈地已成约定俗成的风气,他也从不直接经手,大多假手夫人嫁妆的名义。
他果然是有数的,谢苗儿不紧不慢地道:“正是我的产业。仰赖丁夫人关照,做成了些买卖,今日冒昧上门,是来给您带这一季的分红。”
这句“正是我的产业”真是掷地有声,陆怀海垂眸,掩去眼中破坏氛围的笑意。
这气势满满的姿态,果然……和在他面前时是完全不同的。
而丁彦脸上的讶然夸张到做作。
他惊叹一声,然后道:“竟不知谢掌柜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不过,也可以见得,我确实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该联系底下人的,谢娘子尽管去就是,怎地如此劳动,还麻烦陆同知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