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子休现下的遭遇便充分应了如此经典的——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历经十几个小时的忍饥、挨饿、风吹、雨淋、受冻、担惊、害怕,好不容易总算是被人找到,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却不想居然横生枝节,冷不防被从未预料到会碍事儿的树洞给卡住了……这是在是令人悲苦得直想抹一把辛酸泪。
然而,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不可以在外人尤其是仇敌面前哭!从前脑子不清醒、局势不明朗,稀里糊涂地将就、畏畏缩缩地妥协,在强权暴力淫威前丢尽了脸面、尊严的种种,子休可是一直牢牢记着的,而今,他自是不可能再在南宫度面前现出一副哭哭啼啼、懦弱无能的衰样,不说一雪前耻,起码也要拿出真男儿的本色改写“前非”!于是,他强忍住嚎哭的冲动,化痛苦为力量、化泪水为口水,即,什么话脏挑什么骂:“什么狗p树洞啊!nnd敢卡小爷我?看老子不拿刀把你剁成七十二变!%¥#@……”
“……”只听了开头几句,南宫度不露声色地将双耳听力调节为“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不用想,他也知道柳子休后面的话骂得有多难听,对于这样满口脏话的不文明行为,从原则上论,他是极其反感的,但现在选择不过问,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却并不全是因为被骂的人不是自己而骂人的人是仙仙的转世——柳子休的缘故,而是他充分体谅子休此时的心情,想来任谁在恶劣的环境下受困数个时辰都难免情绪变得暴躁易怒的。
可说是采取“消极抵抗”的策略。
子休单方面骂骂咧咧了半天都不被人搭理,再大的怒气、火气终也生出对牛弹琴的郁闷感以及自讨没趣、自觉存在精神方面疾病的无力感,更何况,他早就是累得精疲力竭的人了,竟然还能有多余的精力一口气骂出一溜儿脏话,是简直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直等到树洞里的人骂累了消停了,南宫度怜惜关切中略带积分讨好地将揣在怀里多时的油纸包奉上。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食物对于一个饥寒交迫的难民意味着什么!
二话不说,两眼冒绿光、抢过纸包、胡乱撕扯、狼吞虎咽……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仍有些跟不上子休对充饥果腹的迫切需求。
从被食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控制住整个心神中残留下一丝理智回想,刚刚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心怀小九九撒泼骂人?简直是sb才干得出来的蠢事!>_<
“吧唧……咕噜……吧唧……咕噜……”
摒除杂念、专心致志、聚精会神于撕咬吞咽的动作良久,直至咬碎最后一根骨头,意犹未尽地回味里面的髓汁,顺带打着饱嗝,子休才后知后觉南宫度给的居然是一整只烤鸡?并没有全然凉掉的、仍带有对方丝丝提问的烤鸡?!
说心里没有冉冉升起一点半点感激的情绪,是对子休的人格以及为人处世的能力的亵渎。但子休这厢正纠结于要如何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真诚地表达店感谢之类的话,南宫度又像是算准了时间般递给他一个装水的皮囊,放柔了声音,有如春日一般和煦:“饱了吗?再喝点水吧!”
时间、空间以及人,就在这一句话里被定格住了!仿佛突出故障的时钟,周围的一切都随着细长的秒针进退两难“滴答”在一个小格的刻度间而停顿着,子休察觉自己脑子里居然聊出来“这家伙其实还是蛮体贴人”的评语……这果真是男人手软、吃人嘴短啊!>_<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果断放弃进入道谢的流程,痛骂自己比汉奸还没骨气后,子休岔开话题。但是,皮囊照接,水照喝,说起来今天他所遇到的所有倒霉事儿可全是因为南宫度的反常行为引发的,现在始作俑者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请吃请喝献殷勤充当天使,或者还想得到致谢甚至青睐?
没有注意到子休周身的气场悄然由感激转为愤慨,只庆幸欣慰于他还能自己动手吃喝、说话的口气算是中气足、调理也还清晰,南宫度不疑有他,答道:“我们是分头找的!”
分头找的?这么巧,就刚好让你给找到了?子休自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持怀疑态度,不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也先保持着不动声色,继续道:“那赶紧发信号给其他人吧,顺便让他们带把电锯……呃,我是说锯子或者斧头,恐怕得给树开个口子,我才能出来!”
“不必,这个树洞不小,我想应该是你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嗯?”子休愕然,一半是因为南宫度给出的这个判断,他都在洞里挣扎了半天无果,南宫度凭什么“大题小做”咬定他不是被卡死了?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南宫度话说了一半,居然也挤进洞里来了!果真这个树洞不小?
“是不是很冷,我帮你暖暖!”
“怎么……暖?”子休不自觉瞪大眼睛,警惕南宫度的一举一动,狐疑中略带一丝慌张。这是对南宫度过往的恶劣行径有着深刻记忆的身心本能地随着两人指尖安全距离的缩短产生了恐慌。事实证明:出息不是想有就有的!>_<
但见南宫度自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捣鼓着什么,这明显就是做足了找到人的准备,不是吗?
很快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白布,被从包袱里抽出来。
“你想得还真周到!”面对手拿白布脸摆“我是关心你”坦荡荡靠近自己,却很有可能是“假公济私”想扒掉自己的衣服的南宫度,子休最大限度地坚守住镇定、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