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软兵器当冷兵器使,冷兵器又被反过来当软兵器用。
沈画露在外面的双目难掩错愕,发力收鞭,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软剑“落尘”如跗骨之蛆,缠上了就脱不掉。
叶长青右臂向后使力,顺着长鞭袭来的方向,飞掠过去,手中捏着一张灵符,凝聚烈烈火光,整个人仿佛一颗堕地的流星——
眼见他就要攀着自己的武器欺到面前,逃也逃不走,打又打不过,沈画忿忿地骂了一句娘,左手握上“血饮”鞭,腕子向下一掰,竟硬生生给这鬼鞭齐根掰断了!
叶长青见了也不惊讶,笑道:“小画儿,你这壁虎尾巴虽能再生,但毁成这样,一年半载也怕是不行了吧?”
什么,小画儿?壁虎尾巴?!
想自己堂堂鬼鞭神器,被如此诋毁,沈画气得咬牙,却又没有办法,心说他怎么会知道“血饮”的秘密,到底是为什么,这人会这么了解自己?
他决定不受这激将,默默从怀中摸出一物,往地上狠狠一砸,顿时红光大放——
“站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叶长青厉叱一声,意欲仗剑追上,却听对方哈哈大笑,“叶仙君,你不会忘了自己是来这干什么的了吧?”
“……”他猛然停住,想起什么,神色不愉。
“哼哼,你在这耽搁这么久,”沈画调子往上挑了挑,阴阳怪气地道,“就不想想,万一是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难道温辰……
叶长青脸色大变:“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火炎烧灼,剑气扫出。
沈画召出一片魔障挡住,笑得得意,并不言语,抬脚进了那刚刚撕开的空间裂缝,半个身子已在异界,侧脸回眸,莞尔道:“从这出去东南十三里的魔修巢穴,有一份大礼……正等着你。”
他刚才一番交手,是赔了傀儡又折兵器,好容易扳回一城,不得好好庆贺?
空间隧道一步千里,依然阻隔不了魔修那恣肆的笑声。
可那是道单向门,进去了,就回不来。
叶长青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裂缝之中,明白若追上去,大概率可以顺藤摸瓜探出他此番行为的目的,可是……
虽不知东南十三里这话是真是假,但这种事情关乎生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呵。
他冷笑一声,不再管那尚未合上的空间裂缝,给正在赶来的同门传了讯,撑起道结界护住了这几十个牢房中的受害人,正要踩着满地铜鬼尸骨而去,忽然左肩痛得像要裂开,伸手一捂,沾了满手黑腾腾的魔气。
……都忘了这茬了。
叶长青目色沉了沉,挥手将灵流洒过肩头,施了道障眼法,那狰狞冒血的伤口,瞬时完好如初——
与逞能无关,他只是不习惯示弱罢了。
·
与此同时,魔郎君寝宫里,烛火瘦摇,牙床锦帐,两具半裸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那声音柔和的主人俯着头,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亲吻着身下人蜜色的肌肤,神情陶醉而心动,仿佛此时怀里拥着的,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
“挚爱”瘫在床上,衣襟大敞着,露出整片胸膛,一条光裸的腿耷拉在床外,瀑布一样的黑发散着,沿着玉枕流淌到床边,床帏垂挂的白流苏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这若换做个正常人,必是一副香艳的之景,可前提是,得是个人啊。
人的胸膛应该是平滑的,而不是勾勒出肋骨的形貌,此时随着吸气一条一条耸起,彼时再跟着呼气一条一条落下。
这个人,和荒原上早已埋骨的铜尸,分别不大,若硬要区分,大概就是他身上散着的那件衣服了。
温辰认得,那是万锋剑派的弟子服制,白袍银绣,寓意昆仑圣雪。
他怔怔地盯着那年轻人的处境,心里思绪已乱成了麻。
“小白兔,你看什么呢?”魔郎君知道他进来,直起身子,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屈膝跪在床上,双臂依旧撑在那年轻人的头两侧,别脸过来,戏逗道,“看也没用,他是我的人,不会给你吃的。”
“……吃?”温辰睁着空洞的双眼,假装不懂什么意思,故意被他牵着鼻子走。
“对呀,要么我吃给你看看?”魔郎君邪气一笑,曲肘,上身下沉,整个将身下人覆住,唇凑近了他颈边,伸出舌头色情地舔舐一下,而后轻飘飘地吻了上去。
“呃……啊啊啊啊啊——”登时惨叫声又起,尾音无限上挑至破音的地步,带着颤栗的哭腔,却又没法真的哭出来,进退维谷,比死不如。
相反,伏于他身上的魔修,却发出了一声餍足的叹息,像冬眠后醒来饥肠辘辘的野兽,终于填饱了肚子。
“这灵根的滋味,可真是美味啊。”他由衷地赞赏,语气仿佛低吟浅唱,双手捧着猎物的脖子,越吻越深。
床上的可怜身影被挡了住,只留挂在外面的那条腿,像被扔进油锅的活鱼,狠狠拍打床棂,痉挛到抽筋。
咚,咚,咚——
残忍的声音直撞耳膜,温辰若再认不出这是什么,那他这仙……就真都修到狗肚子里了。
魔族最致命的邪术,纳川,专门吸人灵根修为,只要中招,死无全尸。
第035章 魔郎君(十)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被摄魂的姿态。
垂下眼,温辰飞快地思考着可能有的逃生方法,在断崖边与铜尸一番搏斗,失了却邪和短刀,他身无长物,一件可以拿来自卫的利器都没有,又没有灵力,画不出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