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叶长青龇着牙,忍过腰间那阵几乎要断掉的酸痛,心塞得不知如何表述。

魇灵大哥,不是说好只伤元神么?不是说好的么?说好的么?现在这个浑身像被暴打一顿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因他后来为护着温辰,将心魔的伤害绝大部分转嫁到自己身上,元神受损,暂时没有灵力护体,身上这些隐伤就藏都藏不住,抱徒儿上床,平时做来勾勾手指似的容易,刚一下,居然把腰给闪了……

这步履维艰的样子,简直像极了——

“师尊,我刚才做梦梦到你中了妖族的邪毒,一下子老了七八十岁,头发全白了,弯腰驼背的,御剑都御不稳,好几次险些从天上掉下来……”

“你成了老头子,谁都不愿意见,整天躲在房里以泪洗面,可凄惨可凄惨了,你不知道,我都要着急死了,去给你送饭,结果你手抖得——”

叶长青:“……”暗骂一声娘,心说家里都养了些什么真相预言帝,小混蛋不盼点老子好,说啥来啥!

他在心里把秦箫轮了十七八遍,方呼出一口恶气,轻描淡写道:“大概……大概是最后梦境崩塌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腰扭了。”

实话说,这已是再善意不过的谎言了,要是被温辰知道了是他因为元神受伤,牵连到肉/身,天知道这孩子要如何自责!

但是nf……叶长青显然是低估了对方的孝心。

他余光一觑,正捉到徒儿那下一刻就能掉下泪来的小表情,心里一跳,晓得不好,忙道:“不碍事,为师皮糙肉厚,根骨奇佳,这点小伤还过得——嘶。”

“不,这不是小伤。”温辰摇头,满面严肃,架着他,宛如上刑场一样,十二分郑重其事地行到了床畔。

叶长青无法,叹道:“哎,行,歇歇就好,我自己来。”这话方落,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面朝下,被撂在了床上。

?!

好小子,居然敢趁我虚弱,使近身格斗术阴我?

他正这么腹诽着,腰部忽然传来一记力道,轻重恰如其分,那一瞬间,自尾椎往上,仿佛过电一般的酥麻,猝不及防地,就泄出一声呻/吟:“哈~”

温辰站在床侧,双手配合着,一下一下为他揉捏,看起来操作颇为娴熟,应该是从前没少做过此事。

柳明岸亲自挑选的灵药效果奇佳,他上午被欧阳川打出来的伤,晚上就已好了七七八八,动作没问题,只是右手还不太能使劲。

他边揉,边循着经脉的走向,将温润的水灵输送进去:“师尊,这样可以吗,要是觉得疼的话,告诉我,我小点劲。”

可乐的是,某人刚刚还质疑徒儿阴自己,这才眨眼功夫,就被对方二十四孝般的温顺举措给征服了,全身软得像滩水,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截挺直的鼻峰,闭着眼,含糊不清地哼唧两声:“行,行,真行……”

自二人初识的翌日,一顿简单却精致美味的早餐上桌,温辰首次展示出了宜室宜家的一面,再之后,就不断地给他以各种惊喜,原以为两三个月时间,该挖掘得差不多了,谁知?

真正的宝藏少年,永远都经得住考验。

嗯,舒服……

叶长青餍足地叹一声,心说看来上辈子做了回屠魔的孤胆英雄,没少积德,这辈子一醒来,就捡着这么一个合意的人儿。

“三儿,你这按摩的手艺,哪学来的?”

“回师尊,是和我娘亲学的,以前我爹总是有些风湿骨痛,肩背劳损的毛病,坐得久了,经脉就会僵住,血液也流通不畅,我娘曾经专程去医馆里拜过师,研究过经络按摩,后来多少也教了我一点。”温辰口中徐徐地禀报着,手上按压不停,从肩头到尾椎,将可能受损的经络一条一条地过,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不过学了些皮毛,手法上,跟我娘比差远了。”

“嗯,嗯。”差远了,这就是差远了。

叶长青此时的感受,大概就和之前温辰听到他说,秦、阮二人不过金丹境界,修为一般时很相似了。

他个机会主义者,好容易有当老佛爷的时候,自然不能放过,于是——

“往下点,往下点,哎对,就这,轻点,疼……”

“师尊,你放松点,别老是绷着,这样我放不开手脚,你也不会舒服。”

“行,我尽量……以前也没弄过,不太清楚该怎么样。”

“师尊……你且忍一忍,这个的话,越疼越有效果,不疼没用的,很快,待会儿习惯了就好了。”

“啊,那,那再重点,重点,不是,错了,慢,慢点,嘶……”

屋子里,细小而暧昧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床上人蹭蹭被子,微仰着头,幸福地眯起眼睛,那模样,活像只被主人撸到了点儿上的猫咪。

窗外掠过一阵窸窣,他们全没在意,只当是风声。

又颐指气使地享受了一会儿,叶长青终于想起正事来,犹豫了片刻,低声问:“小辰,你背后的伤……”明显感觉加于身上的力道乱了一瞬,他目色暗了暗,反手抓住徒儿的腕子,避开其上的伤处,小心地侧过身,道,“解下衣服来,给我看看行吗?”

闻言,温辰面色难看,悄悄低下头去,也没有试着去挣开他的束缚,咽喉处急促的滑动暴露了他的紧张。

见状,叶长青将他拉近了点,语气放软,乖哄:“师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严重,还有没有可能恢复原样。”

温辰没说话,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叶长青有点无奈:“你……”

气氛僵住,屋里没灯,阴暗一片,只听窗外蟋蟀赛歌喉似的,一声亮过一声,其中的欢腾劲儿,和屋中人的惶恐形成了鲜明对比。

半晌,温辰才咬着唇,期期艾艾:“师尊,很,很丑,你……你还是别看了。”

……

其实对叶长青来讲,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温辰这么个内向温吞的孩子,若不是在魇灵的逼迫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那些埋怨父母、尖酸刻薄的话来。

当时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将过往的丑陋伤口揭开来给人看,现下回到现实世界了,他就像只受惊的蜗牛,忍不住又要缩回属于自己的那个壳子里去。

哎,教养这样的孩子,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叶长青在心里劝了自己一句,撑起身子来,用目光描摹少年的眉眼,微微一笑:“你不敢一个人点灯,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