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这些天雕刻的人下了多少功夫,即使……能用灵力操控的法子,也绝不是一件小的工程。
摘星殿巍峨的塔楼上,仿佛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的剪影,身子侧坐着,手执一把刻冰的凿子,低着头,叮叮当当敲得认真。
回来仅仅只有一个月,温辰总是和他待在一起,白天剩余的时间并不会太多,除非……想到这一点,叶长青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许多年前,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就私底下背了整整一本《古代咒文》,知道真相后也并没有气恼,只无奈地说了句,你觉得开心就好。
……是啊,我觉得开心就好,其他什么都无所谓,这人向来如此。
叶长青回想着,从扶摇城回来后,确实是心存怀恋的,于他而言,那个灰飞烟灭的城镇是一段刻骨的情缘,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没必要再耗费太多心思在上面。
他自以为将感情隐藏得很好,并不会影响到旁人,谁知道?
原来,和心悦之人相守相伴的时光太过安逸快乐,竟然令人心生麻痹与侥幸,以至于选择主动忘却了一些事情。
也许师兄说的对,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辜负的,有的人,他真的辜负不起。
……
见他良久不语,以为是不满意,温辰忍不住觉得失望:“哥,我知道我雕的不好,挺粗糙的,就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时间紧迫,你别嫌弃,以后有空了我可以再完善完善。”
“说什么呢。”叶长青微微一笑,将他拉过身边,抬起手,柔和地抚上他眼角,指腹一侧带着不着痕迹的灵流,轻轻将障眼法破去。
果然,少年白皙无暇的皮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两道重重的黑眼圈。
叶长青心里一阵阵的揪疼,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挺好的,这是我一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喜悦来的太快,温辰眼睛一亮,光顾着高兴了,竟没发现自己拙劣的伪装已经被识破:“真的吗!!!你真的很喜欢吗?!”
“嗯。”叶长青点点头,盯着他憔悴的脸看了半天,幽幽叹了口气,“……我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骗着你这么个傻小子。”
“啊?”温辰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他往远退了两步。
“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长青缓了好久,才让自己胸中涌动的情绪稍稍平淡,再开口时,嗓音像被烈火烧过一样沙哑,“小辰,不开玩笑,我这个人,性子固执得很,做朋友可能是个良友,做恋人就未必,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并不会考虑身边的人是什么感受……”
他语气平铺直叙,好像只是在讲一个无关者的一生:“之前没有骗你,我命中有一劫,一旦渡不过去便是万劫不复,你跟了我,很有可能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凄惨下场,懂不懂?”
言尽于此,不能更多。
气氛沉默了少倾,温辰小声问:“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长青深吸口气,抬起头,逼着自己狠心,“小辰,我想了许久,依然觉得……我可能不会是个称职的道侣,配不上你这样纯粹的感情,你年纪轻,天赋又好,专心于修炼说不定可以得道飞升,况且——”
“你今年才十八岁,往后的路长着呢,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眠不休准备了一个月的新年礼物,问他喜不喜欢,就换来这么个答复,温辰死咬着唇,眸中水光潋滟,原本的黑眼圈又被红眼圈淹了一层,看着楚楚可怜。
叶长青心疼的同时,头也挺疼,正想着话说重了该怎么安抚,忽然胸口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咚!
他睁大了眼,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对方狠狠地吻住了。
温辰将他手腕紧紧扣在冰壁上,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挣扎,膝盖向前顶着,以一种不太熟练却极端控制的姿势锁住了他,紧接着,舌头撬开牙关,霸道地撞了进来,猛烈地攻伐着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唔……”
两人唇齿交缠之处有难耐的低吟泄出,叶长青剑眉一蹙,用力推拒了两下,可对方的胸膛就像石壁一样,根本推不动。
……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谈不拢就霸王硬上弓?真反了天了。
被这么强吻着,一般人或许也就从了,可他是谁呀,曾经的魔道东君,现在的凌寒峰长老,若是手段不够强硬,哪一个都混不下去。
叶长青十分不喜欢这样被动的姿势,尤其是和徒弟之间,当下目色一寒,一记凝着劲力的肘击就顶了出去——
“呃。”温辰痛得哼出声来,却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击!
什么?!
叶长青大惊,紧接着,舌尖就尝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待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脑海轰一声炸开了。
这,这小子竟然拼着被他打到受伤吐血,也要把眼前这个吻继续下去!
正混乱着,他腕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贴在腕脉上的五指不住颤抖着,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对方现在究竟有多难受。
小辰,你何苦……
叶长青心里一空,再也强不起来了。
相反,似是察觉到了他的退缩,温辰进攻的力度瞬间飙升,将他紧紧压在冰墙上,吻得越来越深。
叶长青养伤的这些天,他们虽日日待在一起,但顾及着他身体,两人之间都是些浅尝辄止的挑逗,像品尝小甜点似的,无一例外。
而如此刻这般——疯狂执拗、不死不休的纠缠,别说这个月,这辈子也是头一遭……
叶长青实在受不住,身子轻颤着一软,就此沦陷。
……
这个吻持续了有将近二刻钟之久,待两人分开时,都已是呼吸不顺,双颊潮红。
尤其是叶长青,自责为什么会软弱至斯的时候,又担心着徒儿的伤势轻重,唇齿间那浓重的血腥味都快将他逼疯——要知道,伤在这小子身上,可比伤在他自己身上疼多了!
这会儿好容易缓下来,他阖着眼,胸口起起伏伏地喘着,双腿发虚,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站都要站不住了。
“哥,”温辰嘶哑着嗓子,与他额头相抵,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你问我要不要回头,这就是我的答案,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