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将这封书信从头看到尾,望着落款处一个端方的“辰”字,叶长青自嘲地一哂。
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自己在这一个劲地瞎惦记什么?又不是十来岁怀春的小姑娘,和情哥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德性。
他定了定神,把信纸折起来收入袖中,强迫自己转念去想书房里那卷尚未修完的剑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大半年修为尽失,虽不能像过去那般上刀山下火海,但反倒落了浮生一日闲,有功夫完成一直想做却没空做的事情。
叶岚一去三年音讯全无,连一个月前山海传书发过去的生辰邀请函也石沉大海,失望之余,叶长青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将那部残破的折梅剑法一点一点补全。
如今,前四卷的初稿已经基本完成,就差最后一卷“独秀式”,就要大功告成。
沐浴着泠泠的月色,他提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蜜色的酒液呈流线型自空中落下,与清瘦利落的颈线连在一起,相得益彰。
小半壶酒下肚,从嗓子眼到小腹全都火辣辣的热,有些平日里压在心底的思绪,却在无人的时刻翻涌起来,搅得人好不安生。
一抬眸,碰巧看着头顶明亮的月亮,圆圆的,像白玉盘一样,缭绕的清辉间泛着一点深色的印迹,仿佛月宫仙子的影子,正对着一只不会讲话的玉兔孤独自饮。
叶长青:“……”
不知什么时候,竟已习惯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分别的时间一长,就想得不得了。
此时,窗外冬雪是他,圆月是他,目之所及,统统都可以是——
哒、哒、哒。
敲门声轻缓,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道:“师尊,我回来了。”
“嗯?”叶长青捏着酒壶的手一抖,抬起眼,错愕地望过去,
门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洞开,一个风尘加身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雪衣,白斗笠,风一吹,脸侧白纱帐飘逸地撩起,那一瞬间的样子,像极了一直在记忆里鲜活着的某个人。
叶长青莞尔道:“怎么,不是写信说不回来了吗?”
“忍不住。”
温辰柔和地笑了笑,在门口拍干净身上的雪,除去外衣,摘下斗笠,等一身的寒意和风尘褪得差不多了,才走过来坐下,倾身在他唇上浅浅地尝了一下,脸颊微红。
“师尊,二十六岁生辰快乐。”
“谢谢。”叶长青微一颔首,心里虽有惊喜,眼中却带着担忧。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仔细读过龙火原的卷宗,对那只为祸一方的魔龙非常了解,知道它能盘踞南疆那么久,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近些日子渡劫在即,更是兴风作浪得很,龙火原那么个小小的鱼塘根本放不下它。
温辰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来给他庆生,作为情人是再称职不过,可作为修道者,却是十分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