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与秦阮不同,阿宁欢快极了,好像早知道有这么回事一样,一点没犹豫,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进了叶长青怀里,小手环着他的腰,桃花眼漂漂亮亮,笑得都快看不见了,“哥哥,阿宁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呃,是。”对于这样仓促的相逢,叶长青还是有点懵,呆了几瞬,才俯身将其抱起来,上下打量着那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眉小眼——仿佛黄泉路上的种种就在昨日,他甘心入魔,也不过是一睡一醒之间。
一切恍如隔世。
阿宁看他发呆,以为他是哪里不高兴,便屈起细嫩的食指,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两下,说:“哥哥,别不开心了,笑一笑吧。”
童音软软蠕蠕,像盘子里淋着糖霜的小甜点,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好,听你的,笑一笑。”叶长青说着,眉眼温柔地一弯,脸部线条柔缓下来,那些经年累积出来的慑人锋芒,一瞬全都敛了去。
“师尊,你真的是……师尊?”一丈外,有点解冻但还没完全解冻的师兄妹,难以置信地开口。
叶长青转脸瞧瞧他们俩,眉梢一压,颇有点无奈:“为师人就在这站着呢,还能有假?”
虽然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能回得来,但事实就摆在这,不容置喙。
秦箫和阮凌霜,近些年闻名遐迩的两位元婴仙君,这会儿脸上神情像走马灯似的,又哭又笑不知该如何是好,终于,还是阮丫头先破了防,大哭着跑上去拥住了人:“师尊,师尊,你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真回来了。”叶长青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脊背,又是喜悦又是欣慰还伴着点挥之不去的难受,诚心道,“对不起,是师父不好,当年一声不吭就把你们扔下,看看,原来我胖乎乎的二丫头,现在都瘦成这个样了。”
“呜呜呜呜呜,你也知道,你还好意思说。”阮凌霜把脸埋在他肩窝,哽着声说,“师尊你个不负责任的,一走就是七年,一点音讯没有,你走就走吧,你一走,小师弟伤心欲绝,在山上待不下去,跟着也离开了好久,从那天起,凌寒峰的伙食就彻底废了……”
什么?叶长青给她顺气的手一卡,顺不下去了——好啊,敢情他白白自我感动并谴责了那么些个?
他摇了摇头,心说果然,能让二胖吃货瘦下来的,绝不是悲伤。没奈何,叶长青由着她把眼泪抹了自己一身,一抬头,正看到几步外停着的大徒弟。
“师尊……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秦箫亦绷不住,手在两颊胡乱地擦着,拼了老命也捡不回七尺男儿不落泪的尊严,他依旧跪着,额头一压,重重磕在了地上——
“师尊,当初是我错怪你了,七年来我真的好愧疚,好后悔,后悔那时看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和你刀兵相向,我就是个不肖弟子,不光自己以下犯上,还撺掇着师妹一起对你大不敬,我有罪,我该罚,我,我应该被逐出师门……”
我的老天,这都什么跟什么!
叶长青一个头比两个大,想去开解,偏又身上挂着一个抱着一个,暂时脱不开,只得说:“大箫,这有什么的?我又不怪你,当时你要真铁了心跟我站一起,才是让我头疼的,什么逐出师门,少说胡话!别跪了,赶紧给我起来!”
做弟子的,无论多大岁数多高境界,见了师父都就成了小孩子,相别七年猛一相见,喜极而泣的劲儿能把旁人都看傻了,幸亏秦箫有先见之明,一进来就打晕了一寨子的山贼,没丢人丢到外面去。
花了得有差不多一刻钟,叶长青才把两个徒弟给安抚好,呼了口气一抬眸,门边一雪色身影正中纳入了眼帘,霎时,他那颗历尽劫难早已坚硬如铁的心,十分没出息地颤了一下。
“小辰。”叶长青叫了一声,有点没底气,说实话,他最想见也最不敢见的,就是这个人。
温辰没应声,走过来时神色没有如师兄师姐那般的激动,反而像笼了一层料峭的霜,又冷又平静,双手搭在腰间,解着自己雪白色的外袍,一言不发。
等等,一上来就解衣服,他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