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温辰懒懒地不甚在意,目光往下一瞟,潦草地笑了,颇有些嘲讽的意味,“你舍得抛下你那心尖儿上的小徒弟,和我耽搁在这苦寒的冰洞里?”
“?”叶长青懵了一刹,不知他忽然提这个做什么,视线跟着他向下移去,最终落在了自己手腕上那道清光闪闪的灵环——那是进入“梦蝶”之前,现实中的小徒弟温辰怕自己受心魔影响,特意系上的“桃代李僵”之术。
叶长青脑海先是一片空白,然后轰的一声炸开!
“这,这个是……”他巧舌诡辩的本事飞了,对着那温柔缱绻如同溪水的灵环,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点心虚,“小辰,你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是一个身处‘梦蝶’,一个待在现实,难道还能有假?”
温辰望过来,目色深沉,有一种将人整个吞噬进去的魔力,良久,他认命似的低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阖上了眼。
“哥,你知不知道我恨死你了,恨死你这个心比天还大,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的家伙,你来这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破开迷障,拯救现实吗?我们好好地该怎样就怎样不行吗?非得逼着我……逼着我承认自己嫉妒他,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不管外面那些人的死活,把你永远扣在这里再也不分离?”
温辰说这些的时候,大概是真的累了,整个人憔悴得像一缕烟,只消一阵二月初的柔风吹来,就会散得无影无踪,与半刻钟前的冷漠判若两人。
这给叶长青整不会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三观全线崩塌,哗啦啦碎成了渣。
不,不是吧,他们,他们难道真的不是一个人?一直以来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白衣人上前一步,单手撑住他身后的冰墙,微微侧着脸,以半尺之隔与他四目相对,瞳孔里冰消雪融,露出了清溪白石一般的纯粹。
猜测着他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叶长青微微睁大了眼。
“哥,我吃醋了,你打算怎么赔我?我把我最最心爱的人,让给了那个没骨气的小废物,还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才能配得上你,可现在见着你对他那么在意,我不甘心……”
不知是不是叶长青的错觉,他分明就看到温辰眉间的那道心魔印,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深,变亮,初见时只是浅淡轻红的一寸,如今,竟有了如血一般酷烈的色彩,仿佛内心里的执念跃跃欲试,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小辰,你停一下,你现在情绪不稳定,需要——”
“静一静”三个字被堵在嘴里,再没机会说出来,桃花眸倏地瞪到了极致。
白衣兵人浑身都是冷的,连唇也不例外,像一片冰似的贴了上来,激得人浑身发凉。
他并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只是停留在心上人的唇瓣上,浅尝辄止,地老天荒。
这个吻,不太像是情人间的温存,倒更像是穷途末路的诀别,那种隐忍经年的珍藏与爱慕,不需要任何话语,已然倾诉得淋漓尽致。
与他的沉迷不同,叶长青张着眼,清醒而沉默地注视着此间,亲眼看到随着心跳的流逝,那寸灼灼欲燃的心魔印,正一点一点趋于黯淡,仿佛这一缕漂泊半生的荒魂,终于落叶归根,寻到了它的心安之处。
温辰牵起他的手,掌心中水木灵力荡漾着,温润地抹平了不久前划下的创伤。
“……”他静立在原地,倦怠地低着眉,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哥,对不起,我……又弄伤你了。”
“没关系。”叶长青笑了笑,双眼狐狸一样弯起来,“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皮厚,你再怎么伤我也没所谓。”
“……”温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