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哈哈大笑，下一秒风呛进喉咙，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我瞬间幸灾乐祸，“诶——被风呛到了吗？好逊。”

他咳了两声，“雨野。”

“嗯？”

“其实我背风打的电话哦。”

“……”

“被我骗到了呢。”

“……”

我抑郁了，我又不说话了。

夏油杰大概觉得很有意思，用手指敲了两下话筒，传来咚咚两声，调侃道：“摩西摩西，雨野老师还在吗？”

“吵死了。”我沮丧的抱着膝盖，像一颗发霉的蘑菇，“不要把话筒当门敲啦。”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他说。

我兴趣缺缺，“回家的路上。”

“这样说也没错。”他笑了一下，“其实，我在想你在做什么。”

“抱着膝盖蹲在角落，假装自己是一颗发霉的蘑菇。”

“真想看看啊。”夏油杰用有些感慨的语气，“一定很可爱。”

我怒了，闷闷地捶了一下桌子，“绝对不会给你看。”

这家伙竟然还想当面嘲笑我吗？真的太过分了。

少年的呼吸声被风所掩盖，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我没有听清。

“雨野。”

我没好气的应和，“干嘛？”

“其实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从高空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雾气。”他用认真的语气说道：“如果实话实说的话，总觉得你会很失望，所以撒了谎。”

我撑着脸颊，斜靠在墙上，拖长语气：“笨——蛋——，谁会因为这种小事失望。既然已经撒了谎，就不要再告诉我事实啊。”

“因为不想对你撒谎。”他微微一顿，重新开口道：“即使是这种小事。”

“什么嘛。”我抱怨道：“这不就显得我很狡猾了吗？”

只有我一个人撒谎，保有着许多秘密。

“没关系，”夏油杰的声音轻且温柔：“如果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安心的话，就没关系。”

“真的是笨蛋。”我捏着衣角，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重复了一句：“大笨蛋。”

被我连着骂两句，他反而更开心的样子，嗓音含笑：“气消了？”

我无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生气啊。”

夏油杰又笑了声。

我发现他真的很爱笑，在我面前几乎没有开心以外的情绪，难不成是乐天派？

“月亮出来了。”他说。

我闻言往外看去，圆盘般的月亮挂在遥远一端，虚无缥缈的光芒清晰划开天空与月色的界限，夜色在明月衬托下，显出一片深沉粘稠的黑。

说起来，今天是是十六夜呢。

“嗯。”我应和。

“真安静。”电话那头除了夏油杰的声音，就只剩下风声。

这是当然的，凌晨时分，所有人都已沉睡的时间点，世界自然陷入一片安静。

“简直就像是……”他柔和地感叹，温柔沉静的声线透过话筒传达到我耳边。如此贴进，仿佛那柔和的叹气就在耳边一般。

“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一愣，不知为何觉得这句话里面似乎潜藏着什么意思。

错觉吧？

我嘴唇张了又闭，最后决定顺着本心开玩笑道：“笨蛋——”

“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笑笑：“也是。”

我还想说什么，咖啡机设定的15分钟已经到了时间，发出滴滴的响声。

“什么声音？”夏油杰问。

“休息时间结束的声音。”我无奈回答：“抱歉，我要继续工作了，谢谢你陪我聊天，感觉加班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手机那边的夏油杰似乎想说什么，发出一个单音，却又很快停住。

“这就好。”他声音一如往常：“明天见。”

明天还要过来学小提琴吗？

我了然，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明天见。”

通话结束。

我握着手机在原地蹦跶两下，拎起咖啡壶，一鼓作气道：“哟西——赶紧整理完回学校睡觉吧！”

办公室。

中原中也听到开门声响，抬起头往外看去，一愣。

“休息就那么让你高兴吗？雨野。”简直和出门前的她如若两人。

“前辈不懂的啦。”我翘起嘴角，“适当的休息可是很重要的哦，很重要。”

“是是——”中原中也拿起几本文件夹砸到我手上，挥挥手道：“将这几份整理完你就可以下班了，去吧。”

我大声应和：“是！”

中原中也撑着脸颊看对方蹦蹦跳跳的身姿，嗤笑一声道：“还是个小鬼呢。”

凌晨五点，事情全部结束。

坐了一晚上凳子，我整个人腰酸背痛双眼昏花，就差没一倒头晕过去。

中原中也推开凳子，熬了一晚上对他看起来没有半点影响，他披上西装外套对我道：“走吧雨野，我送你上学。”

我一惊，“前辈不回去休息吗？”

他嗯了一声，说：“九点还有干部会议，会议结束后我会在办公室休息。”

“真辛苦啊。”这就是港|黑正式员工的工作日常吗，我心有戚戚，“前辈，我觉得我可以实习一辈子。”

中原中也抬手暴敲我脑壳，“说什么蠢话，起来。”

“是……”我很不情愿地站起身，跟在中原中也背后。

门口的守卫还是昨晚那两人，我眼神不自觉地落在米格尔身上一瞬。中原中也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同样偏头看了一秒，接着转开目光。

中原中也去开车，我则靠在一楼大厅的前台上休息。

熬了一晚上骤然放松，困倦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我头颅一点一点的……终于忍不住靠在桌面上，缓缓的睡了过去。

中原中也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个由森鸥外亲自邀请进组织的新晋后辈——雨野绫，正靠在红叶的肩上，双眼紧闭，一脸香甜的睡死过去。

“这家伙。”中原中也走近，恨不得往她头上邦邦捶两下：“两分钟都忍不了吗？”

“呵。”尾崎红叶用袖子遮住唇角轻轻笑道：“绫还小，身体习惯不了也很正常。”

中原中也叹气：“17岁可不小，红叶姐你太惯着她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在组织里呆了两年，像是这种年纪，在黑暗世界中，并不是什么应该被称之为年幼的存在。

“好不容易睡着，就让她睡吧。”尾崎红叶没有解释，反而顺其自然道：“我安排了人送她去学校，离八点还有点时间，你先去休息一下。”

中原中也没有反对，谁送雨野绫都一样。虽然他并不赞成让雨野绫继续呆在学校念书，可这是首领的命令，他选择听从。

“我明白了。”中原中也压低帽子，朝尾崎红叶道别。

在离开时，尾崎红叶忽然问道。

“这孩子……”她勾起嘴角笑了笑，艳丽的容貌潜藏在大厦阴影下，让人看不清眼神，“最近活泼了很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不是文化祭吗？”中原中也不在意地道：“八成是学校不用上课，她可以光明正大偷懒了吧，所以说你们都太纵容她了。”

“文化祭……”尾崎红叶若有所思，等中原中也离开后才喃喃道：“这孩子，难不成还在向往着外面的光吗？”

门外的光芒逐渐蔓延，透过一楼大门的玻璃，缓缓地往内里渗透，一点点，如同溢出的水一般。

最后停留在尾崎红叶的脚尖前。

“过分依赖光，人就会在黑暗中迷失。”尾崎红叶轻轻地抚摸着雨野绫的头，看向楼外，“而能得到救赎的人，千万里只会有那么一个。”

脖子热热的，好像被温暖的光芒照耀着。

我动了一下，无感开始缓慢的恢复，先是闻到了香味的嗅觉，接着是摸到了盖在身上的柔软布料的触觉，最后是朦胧的视觉。

这个香味，这件衣服……

“醒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见一张艳丽的面容，她低头撩开我黏在脸颊上的长发，笑道：“睡的怎么样？”

“红叶姐？”这个视角，这个环境。

等等！我怎么躺在红叶姐的膝盖上睡着了？

我猛地坐起，砰的撞到车顶，又捂着额头蹲了下来。

“好痛——”

“让我看看。”尾崎红叶拉开我的手，仔细观察了一下道：“放心吧，只是有点红，没有肿。”

“红叶姐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多少点了，我不是要迟到了吧！”我慌里慌张，一下又是找书包，一下又是找手机，最后一把拧开车门冲了出去。

“别急，现在刚好八点，时间还来得及。”尾崎红叶吩咐手下给我递上书包和便当盒，笑道：“记得吃早餐，路上小心点。”

“谢谢红叶姐。”我没有去想为什么最后是红叶姐送我上学而非中原中也，一把拎起书包朝对方一挥手：“我去上学了，红叶姐不是有会议吗？请早点回去吧，晚上见！”

我跑出一段距离，在转弯前又回头向停在原地的车挥手，才往学校里跑。

正好目击全过程的野崎梅太郎思考半晌，以拳敲掌。

“这不是上次那个三角恋主人公之一？这莫非是新的恋情？”

被异性劈腿之后，奔向了年上大姐姐怀抱的禁断之爱？

作者有话要说：-----

蹬蹬蹬蹬，半夜更新

本来想在周六更新的，结果当天年会喝吐了，回家直接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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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野用的绘文字是mofusand画的[黒にゃん]系列，超可爱的，有line的可以去看看。

十六月：16号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