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是记忆吗?我为何也会有所感觉?
她眼神凌气,看了片刻,最后对师兄叹道:“你非我世人,何苦求此情。”
我听见师兄说:“我改不了,也舍不下。”
“十年命数尽乱,此劫难渡。”
师兄看着悠远天色,“再难我也要试。”
霄元长老沉吟片刻,“那便罚你十年在此,无论雪虐风饕——”她说着顿了顿,目光微讶,像是直直透过师兄身躯,洞若观火。
她抬手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就像被托住一般,不再魂形不稳,有了些依靠暖意。
她深深看了一眼,“雪夜深寒,还是护好其身。”
师兄嘶声道:“多谢师尊。”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苍衡首率,”霄元长老看向一旁跪着的顾轻,“顾轻是个好苗子,我带走了。”
“是。”
岁月渐过,我的魂魄缩在师兄的躯壳里,只望着山崖,通过师兄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连摸一摸师兄的脸都不能。
风雨晦暗,雪夜冰寒,虽雨雪触不到师兄身躯,有灵力隔罩,但我也察觉到师兄胸腔里的那颗心比风雪还冷。
顾轻一瘸一拐上山,“师尊,我还是未找到林尘,我……”
顾轻说着忽然跪下,猛地出手朝脸上一划,师兄打落他手上匕首,他腰间木剑化形,化作一清俊男子,握住顾轻颤抖的手,显然有些惊吓,“多谢楚仙君留情。”
师兄轻声道:“命运如此,不必赎罪,也是无用,”说着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不过我要你本灵。”
岑槐犹豫一下,“好。”
“本灵于你是心脉,我借走一用,十年之后你们来找我,我若是还在,便还你。”
“师尊……我会找到林尘,说明一切的……”顾轻脸色苍白。
师兄没说话,我也不能说,只知道他还是看着起伏的山峦,连两人何时走的也不知道。
日居月诸,屡变星霜。
师兄只站在一处,熬过白雪秋露,我偶尔听见师兄自言自语,有些我听得懂,有些却是完全不明白:
“还是不能看见吗?等级掉得太厉害了……”
“林尘或许会提前回来……即使可能性小,时空变换收缩,不是说这个世界被重置过吗,本来就不稳,太难把握。”
“我给他留了三颗丹药……”
“……至少我去了,林尘就不会来苍衡,他或许就不会被苍衡追杀……”
“还没抓到吗?”师兄闭眼,叹了口气,“就算是时间流速不一样,但这几十年也过了好几月……”
他沉默片刻,过后再开口,语气已变得冷漠:“万一也是有可能,我不想有任何可能,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设禁制是最好的方法,不会有修为,动用灵力,更不给双修的机会……”师兄停顿一下,“他要是真来,也能让他尝尝剥骨的痛。”
剥骨……我一听到着两字,魂魄一颤。
“当时事急从权,是用我自己的身体走线,我查过你们那里的规定,面对意外情况瞒而不报,私自定人补缺,这是违规操作,是在钻空子,我还是身魂同一,在改不了的世界线里枉死,责任更大,你还骗我是来当医生,结果是炼丹……”
“补偿有多少?什么时候发放……我要留给林尘……”师兄冷淡地说,“太少了点……”
他默然无语片刻,又冷冷道:“我要厨师技能有什么用?我不要这个……”
师兄的自言自语让我脑袋迷迷糊糊的,似懂非懂,他像是在同他人说话,一直在不满,但话语又留有余地,有来有往地谈判,可我根本就感觉不到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是师兄自己养的灵宠吗?还是一些我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虽迷糊着,但我至少明白了两点。
一是师兄真的是为了我,二是师兄是自己下的禁制,就是不能让自己有修为。
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有修为?又是让谁尝剥骨的痛?他要抓谁?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师兄记起来再自己问,于是又缩在师兄的身躯里昏昏欲睡地养魂。
春生秋杀,兔缺乌沉。
明明年岁几过,我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觉着难熬,反而觉得过得极快。
顾轻来一次,便是带一次消息,我未细数,直到师兄拿出万生镜,我才意识到师兄站在崖边已经等过了十年。
我能感受到师兄情绪激荡,手竟也微微抖着,他用灵力催动法器,默念名字,粗糙古木霎时变得平整,旋转着上升,光亮一过,画面被撑得极大,上面显现出一道河流蜿蜒而上,路过山川草木,直入结界。
我看见一个小屋,里面邋遢脏乱,里面的人正抱着酒坛,给自己一坛又一坛地灌,发丝凌乱,眼睛通红,脸上疤痕狰狞,魔纹若隐若现。
啊——别看了别看了,真是太丑了,我那时候怎这么瘦……
师兄自然听不到我心中所言,他抚上那木头,指腹轻轻摸着,好似这样就能摸到我的脸,声音苦涩:“明明教了你炼复原丹……”
现代小剧场:
江默(冷漠):“我要厨师技能有什么用?我不要这个……”
很久以后……
林尘:ヾ(????)?老公,这个好好吃!你快吃!(崇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