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会儿,缓步上前,低头看了看,才弯腰低身扒开顾轻的手。
我拿起一嗅,蹲在地上细细地瞧,脑海中浮现从前的可笑情思。
这拙劣难看的布料,歪歪扭扭的针脚,还有底下小小的“楚”字……
竟是我十年前表意的香囊……真是好丑好丑。
我脸色难言,心里又是窘迫又是尴尬,当初我是怎么有脸面把这个东西送给师兄的?
这东西唤起我痛苦回忆,师兄的冷漠离去,陷害欺骗,顾轻的嘲讽话语,侮辱言辞,我捏着香囊,心头坠痛,一时之间低落不已。
怎让我看见这破烂的倒霉东西……
顾轻不是捏碎了吗?还是当着我的面……
我打开香囊,里面仍存一缕青丝,同红绳相系,我拿出那缕发丝,歪着头比了比。
竟还真是我的……
我呆愣片刻,脑中纷杂,却忽然抓住一条线,当时顾轻赶我离去,什么以发丝为证,什么师兄陷害……
不都只是顾轻一面之词?他也从未真正说出来,不过是引我臆想……
可他为何这样……
这香囊……可是师兄真交给他的?
我送了师兄后,因被拒而心伤,酒醒过后,更是懊悔酒醉冲动,我战战兢兢,怕被顾轻揭发,更怕被师兄漠视排斥。
那夜回去,我心烦意乱,决定抛去心思修炼,却走火入魔,耳边魔音阵阵。
体内灵力撕得我心肺剧痛,经脉阻塞,我受不住这样撕裂疼痛,倒头一晕,便是人事不省。
我从昏睡中醒来,外面滔天厮杀声响令我一震,我闻声赶去中修台,只见遍地尸首,两方死伤惨烈,都是死存一口气。
为首之人放声怒叫师兄之名:“楚玄决杀我魔族之首,今日我尔等报仇,定屠尽苍衡一草一木,不留活口!”
师兄血染白衣,眉眼隐着倦怠,自斩杀魔君之后,他身上便有旧疾,修炼也不再上心,他当年能杀了魔君一人,可如今未必能抵过这么多魔族之士,护住每一个人。
师兄挥袖设了个结界,飞身立于高台之上,狂风大作,卷着他衣袂翻动。
我提剑也正要上前,将入战局,却被人用灵索拉住。
“首率在布千杀阵!”来人在风中大喊,喉咙像被滚入了风沙,声音含糊不清,“林师叔……你不可上前……”
我心下一沉,千杀阵……
那不是……古籍上的失传绝阵,师兄怎会?
以血作法,以身献阵,他这样的修为大能,若是不成,岂不会反噬,弄得尸骨也无……
我眼角被大风吹得涩然,却又蓦然一湿,我口中喃喃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