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了巫奶奶焦急的面容。
人群沉不住气了,可高台上的池楹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听到巫奶奶这么问,他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当然不会在屋中,人家这不是在旁边看着我们的吗?”
随着他这句话,他腰间别着的双钩被他抽出,呼吸间,其中一个双钩就已被池楹甩出。
那双钩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直直朝周晏方向刺来。
“从我们布阵开始看,周晏,可看清楚了?”
周晏呼吸一顿。
自从他们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池楹就已经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周晏干脆也一掐诀散了隐身诀,双钩转眼到了他身前,他手腕一转,灼日剑就接住了双钩。
剑与钩撞在一起,铮鸣之声响彻方圆天地。
周晏握剑的手一用力,灼日剑迸发出一阵银光,袭来的双钩就硬生生被他折断了方向,朝它的主人池楹飞去。
周晏收了剑:“不过一个阵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池楹显然不以为甩来一个双钩就能将周晏给伤了,他伸手稳稳握住飞来的双钩:“是没什么看的,不过引你来了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厉呵一声:“起阵!”
周晏眉目一转,才发现太平静了一些。
所有人的反应都太平静了一些。
他扫视了一下那些注视着自己的人,发现所有人对于他出现在这里似乎都不惊讶,甚至有一丝终于出现了的理所当然。
他最终看向望着自己的隗朗,少年接触到他的目光,下一瞬,就将头扭了过去,不再与他对视。
一直在他身后没有出声的沈妄突然冷笑一声:“好一出大戏。”
听了他这话,周晏仿佛被一通冷水浇了下来,一瞬间恍然大悟。
真是好一出大戏。
带他们故意来看阵,又在他们回去之时特意让他们看到巫奶奶从他们屋中出现,引得他们发现屋中的阵,从而怀疑到子母阵身上,去找池楹试探出一个说法。
最终池楹话中的棱模两可,使周晏决定来一探究竟。
周晏扬了扬眉,低声道:“屋子中的,根本不是子母阵。”
只不过是按照子母阵的画法,让他顺理成章地认为那是子母阵。
沈妄磨了磨牙,扯开笑容:“师兄和我想一处去了。”
周晏也笑了:“是不是子母阵,都没关系了。”
池楹设计让他来,他便来了。
他来了,这也不过就是一个阵而已了。
见他丝毫没有惧色,站在高台之上的池楹笑道:“知道你不怕,但是周晏,你仔细看看,这是几个阵?”
他话音落下,整个森林开始摇动。
空地之上的阵法一刹那血光之气冲天,而无数的树叶从树干中脱落,脱落的那一瞬,翠绿的树叶如染上血一样变得猩红,铺天盖地地将周晏的身形吞没。
阵中之阵。
空地为阵,亦是阵眼。
而完整的阵则是整个森林。
或者说整个岛也不为过,此时此刻,这岛上的每一片树叶,都变成了能杀死周晏的利刃。
双目被血红之色充斥的那一刻,周晏无奈地笑了笑。
他上辈子是杀了池楹父母?值得让池楹用如此心力布置这样的大阵来对付自己。
灼日剑在他手中被舞地看不清剑身,只剩一道道清影,他凭强大的灵力硬生生在漫天猩红树叶中割出了一道口子,将他和沈妄稳稳地护在了当中。
可这种平衡也没有持续多久。
一道刁钻的刃破开了周晏的剑法,毫不留情地朝他颈子捅来。
手腕一抖,灼日剑隔断了双钩。
周晏望着不远处站着的池楹,笑道:“我得罪过你?”
池楹被猩红树叶包裹着,众多树叶却没伤他一毫,冰冷坚硬的刃全都对准了周晏和沈妄。
疯狂的,一寸寸向他们推来。
池楹看着他握剑的手。
再强大的人也没法全部避开无孔不入的树叶,周晏握着灼日剑的手腕被割的鲜血淋漓,连带着他露出来的颈侧脸颊也受了不少伤。
束好的发凌乱散开,铺在肩头,好不狼狈。
“也不是得罪,”池楹眸中没有表情,只盯着他,“是你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