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就在这种宛如监狱般的环境,与世隔绝,没有任何生灵可以交流,若换作是他肯定也拼了命的想要出去。
胡以白看着心魔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由衷道:“对不起。”
心魔嚼着草杆的牙一顿,歪着头看向一脸歉意的胡以白,忽然起了一手背的鸡皮疙瘩,“你,你吃错药了?”
胡以白:“都是爹没照顾好你。”
心魔:“……我草你大爷的!”他一把揪住胡以白的衣领,抬手就要把刚才那一拳还回来,可手都举起来,却忽然后知后觉的诶了声,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说草?这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过关于这个字在这个用法上的印象,为何刚才却几乎是脱口而出了呢?
“一种植物而已。”胡以白把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掰开:“不稀奇,你不是我的心魔么,那我会的,你也该会。”
说到这,心魔又怔住了。
脑子里浮现出从胡以白那继承的古怪记忆,里面无论是人还是周围的环境摆设,都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诡谲。
比如街上全是一个挨一个的铁皮箱子跑得比马车还快。一处处宅院比山还要高,里面满满登登的全是人。晚上长街还会亮起诡异的灯光,没有宵禁,好多人午夜还行走在街头。
夏天他们还会裸露身体,男人露腿露胳膊的也就罢了,连女人都把罗裙裁到膝盖这么高,虽然他倒是挺乐意看的,可有些女人的脚上还穿着脚跟尖尖的凶器,感觉一个飞腿,就能把人的脑浆扎出来。
因为这些记忆总是让他心里毛毛的,他就直接用灵力强压下去了,可不知是不是胡以白自己也总回想的缘故,时不时就会蹦出来。
看心魔一会变一个表情,胡以白笑了笑,都死到临头了,告诉他也无妨:“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咱们俩根本就不同次元。”
心魔确实不懂:“次元?”
胡以白给他找了个形象的比喻:“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你听过吧,我和你,就相当于台下听戏的,和祝英台的关系。”
心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他压根没懂,不过他要说一点没懂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转瞬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奇怪道:“为什么我是祝英台不是梁山伯?”
胡以白唉一声:“这都死到临头了,还计较是男是女有意义么?”
心魔:“……”
好想反驳,但他说的又好有道理。
其实胡以白也没完全放弃希望,在原著里凤翎生死一线之时突然魔化,内心生出的强大怨念直接吞噬了魔神的神元。
可他又没从小父母双亡,满门被屠,最后还被当成活祭品,他上哪弄来这么大的怨念啊?
想着想着,胡以白的视线忽然转到了一旁的心魔身上。
心魔对上他目光灼灼的视线,顿觉一阵恶寒,呸一声吐了嘴里的草杆:“你看我干嘛?”
胡以白:“你不是想要一统六界么?不是想夺舍我么?现在魔神他正在跟你抢这副身体,等抢到他就要一通六界了,他在抢你的东西啊,你心里就不恨么?”
魔神一脸瞅傻叉的眼神看着他:“我恨他?我恨你!要不是你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早就带着这副身体远走高飞了!谁像你破车好揽债,没这个金刚钻偏揽这个瓷器活!现在好了,连我都折里头了,我最该恨的就是你!”
说到这他都后悔起来,刚才救他干嘛,反正都死到临头了,还差这三口两口气的。
胡以白摇摇头,看来不是这么个激将法。
记得司掌教说过,心魔这东西有个很独特的属性,就是短期内欲望和怨念越深,爆发出的实力就会越强。
在古籍上曾经有个非常逆天的案例,就是九子鬼母。
试想一下,一个凡人的心魔最终都能爆发出神一样的威力,由此可见心魔的实力天花板到底在哪,真是不容小觑。
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在短期内,如果是通过十年,几十年来加深的,那作用几乎微乎其微。
只有像九子鬼母和凤翎那样,要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才有希望转败为胜。
可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心魔到底是因何而生?
想到这胡以白忽然拍拍他肩膀:“你嘴里好像进去个虫子。”
“啊?!”心魔吓得一张嘴,身旁的人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的嘴里。
下一瞬,心魔右边血红的眼睛,就变成了清澈的琥珀色。
“胡-以-白!”
感受到身体的右边开始不受控制,心魔气得抬起左手就要朝右脸揍去,就被右手一把握住。
那只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你先冷静点行不行,我这不是在给咱俩活下来想办法么。”
“你又出什么馊主意!”
“管它馊的香的,管用就行呗。”
胡以白进入心魔的魂体后,看到了他的记忆,顿时被那一幕幕画面中的小男孩惊得一愣。
刚才听心魔的叙述,他还以为对方是继承了他的所有记忆,可现在才发现,所有记忆的主角都是那个蹲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一个人玩玩具,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睡觉。甚至连吃饭都是一个人。
这些画面无一例外,所有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板,光亮的色调和阴暗的小男孩行成了鲜明对比。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心魔的性格跟他迥然不同,幼稚、冲动、易怒、毫不掩饰欲望。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小孩子啊。
他是年幼的自己,是他最不想被触及的过往。
胡以白神色冷了片刻,忽然脸色一转哈哈笑起来:“怪不得你这么幼稚可笑,原来你本身就是个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