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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这款香水,是阿蒂仙的狂恋苦艾,步之遥骤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项鸣泽生日,她在沙滩椅上睡着,梦中闻到一种神秘的木香,是她的第一个通感梦。她说她防晒衫沾上了那股木香,陈亦崇说那是她做梦的心理暗示。

和陈亦崇都不用香水,她闻不出是哪款,就查了类似香调的买回,香气告诉她,她找的那瓶叫狂恋苦艾。

或许,步之遥没做过通感梦,她找寻的正在梦外。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她冷下脸来,叉子插穿红丝绒蛋糕,“你无权阻止我知道。”

一场针对她的恶意隐瞒,步之遥直觉判定它是“恶意”。它是恶意,那善意的呢?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漫长的沉默,良久,陈亦崇鲜见地敛起他的那副玩世不恭,以他最郑重的态度讲出:“对不起。”

他识趣离开,留步之遥在长餐桌,有蜡烛在燃,她对座的周以寒,面庞上染了层暖光。

胳膊搭在桌面,步之遥略微歪过头,她笑盈盈直视周以寒的双眼,当中再无粗笨的黑框眼镜阻碍:“你去年见到我了?”

“朋友婚礼,我去当的伴郎。”周以寒把它定义为偶遇,“岛上风景不错。”

去年寒假,夏初柔和父母去长白山玩,给步之遥带回一瓶雪,拿冰袋和泡沫箱装着。步之遥趴在书桌前观察,待雪化成水,她拧开瓶盖饮下,纯粹的清冽流进她心底。

眼前的他神情平静,温度低得如同那瓶雪水,却贴合她最中意的特质。

“我想问你的,是另外的问题。”步之遥开门见山,“你们刚重组的那年,被内鬼坑得很惨吧?后悔吗?”

人类的劣根性根深蒂固,乐于看软弱者反抗,也乐于看高位者脆弱,步之遥回想她的忠告,她精准预言所发生的一切。

农夫与蛇的故事,创业初期,周以寒心软收留来投奔的同学,同学出卖项目机密跑路,重压下,他们推翻现有内容,从零开始构建新游戏。

周以寒轻微转动左手食指的戒指,上面凝结步之遥的影子,他无边黑夜中仅存的光。周身血液有序流淌,各项体征平稳运转,他说:“金鱼永远是正确的,如果渔夫肯听金鱼的劝告,他就不会跌得那么惨,差点迷失在惊涛骇浪中。”

深潭下蕴藏的暗流,顷刻间现出波澜,步之遥避开深渊:“你理解反了,故事是要批判渔夫妻子的贪得无厌,你呢,在批判渔夫不听劝。”

“我拥有故事的最终解释权。”周以寒也学会了黑心资本家那套。

她瞎编的故事,他和她竟联通思维,共享波段,步之遥拿餐巾纸按一按唇边,红唇轻抿:“可金鱼不会为渔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