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江寄舟, 就好像江寄舟是那只实验鼠一样, 让对面的人忍不住后退两步。
这次青年仍旧没有掩饰,甚至直勾勾盯着,黑眸幽沉。
你明白了吧,我想要你。
江寄舟心脏一跳, 他别开目光,收拾心情, 径自往外走去,期间脚步慌乱,甚至差点踩到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实验鼠。
庄荣脚步声轻轻,跟在他后面,听他颤抖着又强装镇定的声音:“我、我本来是准备洗澡, 可是我突然想起我有个地窖, 好久没来了, 就来看两眼。”
这个解释简直糟糕透顶。庄荣仿佛并不在意,轻轻地“嗯”了声, 也道:“我以为你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小时晕倒了, 我冲进去又发现没有人, 最后从浴室窗口看见那截床单,还有傻站在向日葵旁边的阿诗……”
结果显而易见,庄荣找到了他。
“是吗?”江寄舟心不在焉,他又觉得尴尬,干笑起来,找个理由想离开,“我现在是真的要去洗澡了。”
他之前在草坪上爬了一圈,现在又在脏污地窖里沾了一身蜘蛛网跟泥灰。
“嗯,我也要洗了。”
江寄舟听到身后人每一句都字字认真回答他的傻话,心里只剩下窘迫。
对方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江寄舟从接了导师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他可能对他的隐瞒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直接揭穿罢了。
那么,为什么不揭穿?江寄舟在刚才那个窒息的拥抱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太过突兀,也来得不是时候。
江寄舟是丧尸啊。人类跟丧尸都已经是不同的两个生物了,还能有什么未来?
他心里很乱,只任凭青年把他送到楼上,期间青年背着身子,替他遮去了客厅里那些异能者们不解的眼神。
那些异能者起疑了,可迫于身边人的武力值,他们不敢直接上前质问。
"你去洗澡吧,别太用力,会碰到身上腐烂的地方。"庄荣只是告诉江寄舟别多想,轻轻嘱咐他,“这次,早点出来。”
江寄舟抱着绿皮密码日记本,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在关门那刻,他突然伸手抓住门栏。
差点被夹。
庄荣眼神瞬间阴冷,但他又很好掩饰了回去,抬眸,又是冰山样。
嗯,只对一个人融化的冰山。
“怎么了?”
江寄舟抓着门栏,手指发白,他低眸,浅褐色的眼睛罕见暴发出一股力量。
他想坦白。
“你看到了,”江寄舟道,“对吧?”
你看到我怀里抱着的绿皮密码日记本里的内容了,对吧?
青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他,这几分钟,江寄舟心跳如雷。
"别担心。”最终庄荣竟然微微笑起来,轻轻道,“我会什么都没看见。”
他们仿佛在打哑谜,至于是什么,那是彼此才懂的事情。要是有外人在场都会满脸黑线。
江寄舟看着他,捏着日记本的手,在微微颤动。
他好像现在才发现,青年眸子乌黑,他不说话,冷若冰霜,可当专注盯着一个人时,便如黑夜坠入星辰,璀璨。
可璀璨的流星凭什么要降落在他的门外?
江寄舟不懂。
“舟舟。”庄荣太懂他了,或者是江寄舟这个人太好懂了。
他罕见唤他:“你知道吗?”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声音有些遥远,仿佛回忆。
江寄舟猛地抬眼看他,那张在走廊里昏暗光线下熟悉万分的五官与面部轮廓。
是顾二少爷吗?是他的转世?
“我相信……”江寄舟喉头发涩,他渴望着那个答案,“那你为什么相信呢?”
“因为我还未见过你,你就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就像是说情话似的,他牢牢注视着那个小丧尸的面容,虽惨白凶恶,但不减清俊柔和的一张脸。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大概是庄荣有意识以来,他重复做着一个梦——
梦里他孤僻冷漠,所有人都恨他、厌他、惧他,甚至连血浓于水的亲人都要他死。
可他活下来了,那些人被他一个个报复过去,不得善终。
但是他毫无一丝快感,他像是囚在宅子里的孤鸟,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死,所以把别墅外观制造成黑棺模样,用着满室黑暗,迎接着死神的到来。
哪知道死神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反而有个傻子抢着走进了他的棺材,在他的棺材里装了闪瞎人眼的灯,又把他沉稳有格调的黑棺别墅弄成了温馨童话小屋。
傻子说:“对眼睛好,对精神状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