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有点烦躁。】看着浸没在血泊里的虎杖悠仁，博士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刚刚他心情还是挺好的，跟系统插科打诨、阴阳怪气老橘子，为自己抖了个机灵讲个荤/段子而洋洋得意。

过来之前他还特地去凹了造型，力求闪灵马甲登场的时机、光线、气势都要完美，意图给主角方营造一种低调又深邃、强大又神秘的第一印象。

......但、他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没有想搞成这样的。

透过闪灵马甲自带的医学知识，博士能轻而易举地判断虎杖悠仁的身体状况：全身多处骨折，颅内血肿，部分肢体缺损，出血超已在休克边缘，内部脏器损伤不可知，但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虎杖悠仁几乎要被杀死了。

——为了救他。

因为害怕两面宿傩出来后无差别杀戮，所以虎杖悠仁即使伤痕累累，即使快要死去都没有进行交换。

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豁出命也要拦住咒灵让他逃走。

明明......搞什么啊搞什么啊，这样一来为了所谓登场效果的他不就成了坏人了嘛——少年漫主角什么的，真的是......

【真的是、】博士卡住了，说不下去了。

系统此时高情商地保持了安静。

眼前的咒灵还在嘻嘻大笑，博士在脑内交流频道里沉默了半晌，然后抹了把脸，系统只听他狠狠地说：

【笑你妈，老子要开始装逼了。】

41.

闪灵是谁？

她是一个少见的、没有感染矿石病的萨卡兹，她是为罗德岛医疗部门提供源石技艺理论的医疗干员，她是前萨卡兹医疗组织“赦罪师”成员，是感染者援助团体“使徒”的一员。

当然，如果你直接问她的话，她给出的答案或许没有那么详细，不会带有那么冗余的繁杂的头衔。她只会这么说——

“我吗？一名普通的巡回医师罢了。”

只有某些极其偶然的情况，其他干员才能从她的喃喃自语中、细枝末节中捕捉到一些不怎么医师的“东西”：

当她从高台，俯视战成一锅的前线，看着感染者、非感染者像羔羊一样涌入、像麦子一样倒下，相互伤害的创口淌出同样颜色的血，源石技艺燃起的火光将她的瞳孔映得微红。十字杖挥动间，一个个生命被救起，苏生，然后再次被投入战争，那刻，同行干员们很难说清她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悲伤、怜悯，抑或是，痛恨。

她应当是痛恨着的吧。

痛恨着无止境的争端，痛恨着无意义的死亡，痛恨着无能为力的——

“单单作为医者，是无法拯救更多人的。”

巡回医师闪灵，是个医者，但不止是个医者。

在必要的时刻，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刻。

——她也会拔出剑。

请不要因此称她为“剑士”或者“近卫干员”，她打心底里厌憎着剥夺他人生命这一行为。

只是，只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她选择守护。她选择挥剑。

42.

特级咒灵新奇地观察着长出断肢又昏睡过去的少年。

它刚诞生不到两个小时，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一情景、这一能作用在他人身上的“反转术式”的精妙所在。

所以它只是瞥了几眼，便扭动身躯朝向走过来的女性，长着条纹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残忍愉悦的神色。

它已经想好要怎么尽情玩/弄这个人类女性了。这个人类女性太弱了，太弱了，它甚至没在她身上感觉到咒力。因此，它决定先放她一马，它要放跑她，让她跑到领域的边缘，在她以为能成功逃脱之时，出现在她身后，左右对半地切开她的胸腔。

‘到时候，她一定会产生非常美味的负面情绪吧？’

“嘻嘻！嘻嘻嘻——”特级咒灵捧着脸，满怀期待地等着女性走近，它还不怎么会说话，但这不妨碍他发出得意的讥笑。

它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它听到她说话时在笑。

它见她横过手杖时在笑。

它发现她闭上眼睛时笑得更大声了。

直到——那杖手柄被拔出、纯粹无暇的辉光流淌出来时，它终于笑不出来了。

金属十字杖，不，那是一把银十字剑，随着动作，狭长的剑身绽出一抹亮，于是整个空间便被光充满了。

不是什么热的烫的东西，纯粹的、仿佛有实体一般的光，朝咒灵的四周蔓延开去。

...那不只是光。

突兀地，这个念头浮现在特级咒灵脑海里。

光只是一种外向的表现形式。

是生命，是灵魂，也不是生命，不是灵魂——是某种更本质的，只在梦境的幻觉中能触碰到的无形幻像。

如同最初与最终、融化在地平线上的晨昏。

晨昏盛大又静谧地笼罩下来。

生命与灵魂就此酣眠了。

死。

特级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前，那里兀自出现了一道溢满了有形之光的细长裂口。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方挥出了这一剑，这剑又是什么时候斩到他身上的？

它已经无从知晓了。

裂口渐渐扩大，破开的躯壳便再也关不住那些汹涌的光束了，它像是一座干裂破败的泥塑雕像，无声地在晨昏中坍塌倒下。

它双眼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分离成两段的身体。

‘被左右对半切开的…是我自己啊……’

不会有人在意它的想法。

毕竟——从它发笑到死亡，

真的就是一瞬，而已。

43.

闪灵接住落下来的宿傩手指，收剑回鞘，大概砍杀的是非人之物的缘故，她心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她细细打量手中这截尸蜡化的特级咒物：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她会将其称为——【巫王旋角】。

【巫王旋角】：增加持有人的攻击力、防御力、生命力，且每使用一次将失去部分灵魂。

同样是肢体一部分形成的收藏品，同样能为持有者带来极大的力量与诅咒，仅仅是将它握在手中，其贴着皮肤渗过来的阴冷能量，让闪灵几乎以为自己正无防护地拿着几大块完全激发态的至纯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