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五条悟的电话总是很多，而来电界面上挂着辅助监督名字的电话，更是占了其中大头。

此类电话多就多了吧，还很烦。

或是唯唯诺诺、或是刻刻板板的辅助监督在电话那头从来不说好话，张口就重复一些他耳朵都听出茧子的句子，整得跟个人形复读机似的。

他们说：“五条先生，您有任务。”

他们说：“五条先生，请您务必放「帐」。”

他们说：“五条先生，总监部希望您过去一趟。”

五条先生，五条先生，五条先生。

几句话支使着他满日本跑，从早到晚尽是些无聊的任务，跑完还要被叫去开无聊的会，会上干瘪老橘子嘴巴一开一合讲得是些无聊的话。

无聊至极。

可是杀又不能杀了，老橘子像四月的韭菜，割了一茬长一茬，原模原样冒出来，依旧臭不可闻。

所以五条悟只好把气撒在辅助监督上，每次接电话都免不了作弄一番。比如说现在，他故意等了60秒让电话自动挂断，到对方打第三个电话时，又拖了半分钟才施施然接起。

......好吧，他知道这是迁怒啦，但难道不该生气吗？

他可是先被派去老远的山沟沟里出差，忙了大半天途中又被叫去救援，匆匆赶过去人救出来了，现在还来电话，田地里的牛都没这样使唤的好吧？

“五条先生——”果然一接通伊地知就开始哭。

又来了又来了，五条悟有点不耐烦。

“如果还是任务之类的事，我就打你耳光哦伊地知。”

伊地知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微弱的哽咽，开口说道：

“————”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62.

另一边，刻俄柏举着附魔捕虫网，手一挥网一兜，咒灵在火舌里瞬间汽化，遮天蔽日的蛾群顿时像是被橡皮檫擦了一道，露出一截空白。

刻俄柏就那么左一道右一道地“擦”着，长杆舞得生风，她是越打越轻松，越打越顺手，跟个扑蝴蝶的小狗似的撵着蛾子四处跑。

蛾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很快连像样的酸雨齐射都组织不起来了。

残余咒灵不到二十只，就在此时——

空中不知何时遍布了幽蓝色的光点，将夜幕妆点得如星河般绚烂。

“「苍」。”

有谁那么轻声命令道。

于是紧接着，磅礴的、狂暴的咒力从高处炸开，群星倾泄而下，光点眨眼之间便化作复数光炮，将蛾子轰成一团团血雾！

咒灵被一击祓除，光炮却依然速度不减，以恐怖的声势撞击在地面上，把地面炸出了深深浅浅的大坑，一时间尘土飞扬。

刻俄柏见到光点出现的时候，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本能地蹲下身抱住头，耳朵紧绷着倒伏在头发间。

‘好可怕好可怕，比之前还要可怕。’

‘五条大哥在生气，为什么？’

‘有谁做了不好的事情了吗？’

刻俄柏的感知很正确，在宣泄式的轰炸后，五条悟出现在她身后，薄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走了。”

他将瑟瑟发抖的狗狗往臂弯里一提，随即便展开术式，开始了多次瞬移。

63.

五条悟的「瞬移」本质上是一种超高速移动，通过准确定向为“只对需要位移的人/物有效”的「苍」，压缩出发点和终点之间的距离/空间，达成近似瞬移的效果。

但有个条件：出发点和终点之间必须没有障碍物。

这倒不是因为有障碍物术式就无法使用，而是因为两点间的任何东西都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碎。五条悟有「无下限」护体碎不了，所以倒霉的只会是飞机、热气艇、大桥、高楼，以及在这些东西乘载着的普通人。

五条悟可以从高知的乡下瞬移到爱媛的乡下，却不能从爱媛的乡下直接瞬移到位于东京都的少年院。东京作为国际大都市，上空的航线与下方的建筑过于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他不得不选择一条更绕路的穿行路线——从海面上走。由四国岛到濑户内海，跨越宽广的海面朝本州岛靠近，越靠近东京城市区，五条悟每次瞬移的距离就越短，操作不得不越精细，他本人也就越烦躁。

由于频繁使用六眼定位，他大脑一直处于沸腾和被治好的循环中，虽然没有造成实际创伤，但也决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更让五条悟焦躁的是伊地知电话里传递来的消息：“虎杖悠仁准备放出两面宿傩对付特级咒灵”和“伏黑惠还等在原地，如有意外将祓除虎杖悠仁”。

这两个选项无论哪个听起来都烂透了。

‘根里都烂透了。’五条悟的眼底涌着风暴。

64.

在接近十分钟的高强度术式顺转后，五条悟终于拎着刻俄柏踩在了少年院的上空。

东京正下着大雨。

用六眼往下看，院里咒力残秽和近乎惨烈的战斗痕迹历历在目，但——

没有人。

诺大的少年院里，并没有他学生的身影。

就在此刻，五条悟的手机今天下午第三次响起，他看着来电人，沉默了一瞬后立刻接通。

“惠！——”

“五条老师，我和虎杖没事......是的，我们在伊地知先生的车上，正准备回高专。”

属于少年的沉稳嗓音从话筒里缓缓流淌出来，伏黑惠几句话带过特级咒胎提前孵化的事，重点描述了最后出现的会使用所谓“医疗源石技艺”的女人。

“她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名巡回医师，角是因为种族是萨卡兹的缘故...对，她好像治疗好了虎杖——是的老师，她的气息不像是、受肉。”大概是因为当事人在身旁，少年在电话那头说得有些含糊。

从刚刚开始一直表现得很乖的刻俄柏转了转耳朵，她小声又高兴地叫：“是闪灵呀！”

‘异世界的人吗？’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想着。

他神情微微舒展开，嘴上却开始不着调了起来，一会儿“噗噗”地笑着说什么太逊了要在悠仁和野蔷薇的睡脸上用马克笔画图作为纪念，一会儿又逼着惠去给他跑腿。

五条悟冲着话筒喵喵大叫，活像个被欺骗了感情、开始大耍性子的猫猫。

“我要吃montst.clair的栗子蛋糕和蜜桃挞，蜜桃挞要双倍糖浆，不然就把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印成大头贴贴在校门口——”

说完也不听人回答，就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又立刻拨号去骚扰开车的伊地知。

刚才明明可以叫惠把电话直接给伊地知？不，他才不管。

“给我1分钟之内到...哈？少年院啊，伊地知是白痴吗？”

接着是家入硝子。

“硝子硝子，过会儿有惊喜送过来......你问是什么？保密保密”

以上种种。

骚扰完一圈后猫猫终于心满意足，他带着刻俄柏落到地面上，两人站在少年院门口等伊地知回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