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2 / 2)

六月初七,风平浪静。

一夜未合眼的皇帝干脆懒懒躺在塌上,陪笨笨玩博戏,他已被个孩子磨光了耐心,若真是个儿子,回头不抽几鞭子,枉为人君。

笨笨精力旺盛,闹腾了一天,入夜,皇帝撑不住,哄女儿一道上了塌。

殿内四角镇了冰块,凉快很,皇帝将一块小小的布巾搭在笨笨胸口,自个儿随躺下,不消片刻,笨笨便睡熟,一脚踹在皇帝腰,皇帝累极,揉了揉腰,翻个睡过去。

傅娆用完晚膳转了一圈回来,隔珠帘父女俩睡憨香,她扶肚皮,手搭在宫婢胳膊上,去了侧殿药房。

她深谙医道,一胎吃食都格外注,什么时候该锻炼子,什么时候该适当减少饮食,她门儿清。

她上了塌闭目歇息,凌晨时分,下腹已隐隐有坠坠的疼。

傅娆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喊来掌事嬷嬷,气定闲指挥众人准备。

产婆时刻守傅娆,贺攸近来几皆在坤宁殿当值,是以,一切就绪。

傅娆不许人声张,谁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皇后过于镇定,众人也跟从容不少。

侧殿内人影穿梭,井然有序。

唯独没人记去喊醒那位睡熟的帝王。

晨曦在幽沉的天际撕开一道狭小的口子,微末的光亮折入傅娆明亮的眼底。

疼肯定是疼的,比生笨笨时要好不少。

有了经验,傅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使力,什么时候该养精蓄锐。

产程很快,十指开顺利。

傅娆叫出第一声时,皇帝幽幽从睡梦中惊醒。

那声痛呼,仿佛是从无尽的深渊处迭,将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扯,他猛地坐直了子,脑海依然回荡那声痛呼。

“救我,疼,疼....陛下,陛下....”

是来自四年前,苗疆一角楼深处的呼唤,无助又绝望...

她以为自己该要死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太疼了,骨头仿佛被人生生劈开似的,孩子夹在产道怎么都出不来。

浑如同是水里捞出来的,疼醒了又晕过去,梁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像是陷在深渊的浮萍,双腿被泥潭裹住,使不上力。

皇帝心灵感应,仓惶下榻,顾不上穿鞋,明黄的影如梭,从正殿往侧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