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牵着一个,好像菜市场一样。
这压根就不是邢刻的战场。
邢刻也试图过请相关的专业人士来面对这些孩子,然而遗憾的是,受害人刘松的领养人是北城一对有能力有人脉的夫妇,邢刻无法保证临时请来专业人员的立场性。
于是他只能把许拙带过来。
然而这群孩子们也没给许拙什么好脸色,拿小玩具锤佯装要锤走他的有,扣许拙休闲裤上的银色扣子的,想把他崩走的也有。
邢刻见状,难免有些愧疚道:“……抱歉。”
“没事,成长环境不一样,理解理解。”许拙宽慰他,然而话音才落地,就被那个四岁的小朋友,啪地一下将一颗星星贴纸贴在了脑门中央。
“你是美少女战士!”
“我是保护小朋友的战士。”许拙好脾气地回应她。
“你才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大叫一声,其他孩子们便立刻如鸟兽散去,又回到没人搭理许拙的状态了。
“我小时候没有这样过。”见状,邢刻一边伸手去替许拙撕贴纸,一边认真且严肃地纠正。
“别,就这样。”许拙冲他摇头,随即朝那个为首的七岁孩子喊了一声:“你们是和刘松关系不好吗?”
刘松就是那个被领养走的小孩的名字。
房间里的小朋友听见这个声音,安静了一瞬,然而片刻后,又开始旁若无人地玩起来。
许拙见状,和邢刻对视了一眼。
*
因为时间紧急,再加上家里两个人都到了孤儿院。
所以这天晚上,许拙和邢刻决定不离开孤儿院,就宿在这里。
小朋友们睡在通铺上的时候,邢刻就在一旁看着卷宗。
只剩下两天了,他需要做好孩子们彻底不配合的准备,用其他方式来打赢这场官司。
他看得条理很多,眉头也紧皱。而许拙则靠在另一边的沙发床上,看着外边的星星,手里灵巧地折出了一只纸螳螂。
从绘画到折纸,任何手艺活许拙都很擅长。他的五指就是灵巧的,在月光下就好像精灵一样,唰唰唰地就造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翻转的过程中,许拙有的时候会垂眸看会儿手里的纸。
浅色的眉眼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今天一整天的失利吧?
就这样,等他在沙发上折出一只七星瓢虫时,一个还喷着奶香的身体,便不知何时蹭到了许拙身边。
许拙并不显出惊讶,很是平常地问了一句:“你没睡?”
旁侧的邢刻闻声偏眸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站在许拙身边的小身体便立刻紧张了起来。邢刻见状,收回视线,继续看卷宗。
那个小身体才如释重负道:“我去上厕所啦。”
这是个才五岁的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看着特别可爱,手里经常会抱着一个洋娃娃。
无论是顺滑的头发,还是干净的娃娃,都彰显出她在这里过得很好。
“噢,那怎么不去睡觉,来我这里啦?”许拙模拟童声道。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拿起那只纸螳螂说:“好看。”
许拙偏眸看向她不好意思的黑色眼睛:“你喜欢这个?”
“喜欢。”小女孩点头:“七星瓢虫也,喜欢。”
“哦。”许拙侧身给小女孩罩了件外套说:“看来你是个小昆虫爱好者。”
小女孩甜甜地笑起来。
许拙将桌面上的纸螳螂往她面前推了推,面对女孩不解的视线,他笑笑说送她当礼物。
女孩儿接过那个纸螳螂,犹豫了两秒钟。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看着螳螂,似乎在进行什么挣扎,许拙就那么等着。
等到最后,小女孩终于吸了口气说:“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觉得你们坏。”
“嗯。”许拙低低地应了一声,很从容,给人以安全感。
女孩儿于是顿时有了勇气往下说:“他们就是,不想刘松回来。”
“夏夏!”原本睡成一片的床铺里,之前那个七岁的孩子又跳了起来,生气道:“你不要说!”
夏夏被凶得嘴巴一撅。但大概是她这些天也被言不由衷给折腾得委屈坏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刘松自己也不想回来的。”
“夏夏!”
远处看卷宗的邢刻放下了笔。
夏夏捏着那个纸螳螂,眼眶里含了一泡泪:“我们院里就剩下八个孩子了,我们之前约好了,今年一定要都出去。这里的人基本都有领养人啦,刘松只是走得早,我们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发生什么都不许回来。”
许拙用纸巾替她擦去眼泪,耐心道:“为什么呢?”
夏夏哭道:“因为院长奶奶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