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收回捂住张闻一嘴的手。
周隽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张闻一以为他有话要讲,不想被打搅才回绝了柳源。却等不到周隽说话,张闻一看了周隽一眼。
周隽耍了手段,有点心虚,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张闻一。
这时候,张闻一一个眼神看过来,他自然是能察觉的。
“为什么你戳那儿也能接电话,声音还这么大?”周隽不要解释什么抢接电话了,直接说别的事情。
“电话和车通过蓝牙连接起来了,这样在开车的时候接听电话更安全。”张闻一也不着急,柳源的话头里听出来不是病人有什么事,放一放也可以。
“哦。”周隽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双手抱臂看着车外。
“刚才还要说什么?”
“嗯……”虽说眼睛看着车窗外,可周隽耳朵精心听着呢,还有眼睛也不是看风景,而是看着车窗上张闻一的模糊样子。这时候把他的话想了想,周隽忽然明白了,张大夫以为自己是“赌气话”还没说完才抢着断了电话,脑子一转说:“我要睡……那个叫什么?”
“什么地方?”周隽的节奏张闻一一直都能踩上。
“电视对面。”周隽的气势因为自己词穷而断掉了,等到张闻一十分合作的帮他提词,一下子气势又起来了,这四个字说得义正严词。
“沙发。”张闻一提词成功。
周隽立刻瞪着张闻一又说了一遍,“我要睡沙发。”
“你睡床,我睡沙发。”张闻一面无表情改换了一下两人睡觉的地方。
周隽:“……”
沉默的周隽觉得张闻一得逞了,刚想再说什么,又觉得不重要了,至少把自己掐掉电话的事情掩盖过去。
不过……周隽绷着脸心里却是在笑:张大夫还是一如既往的感受不到旁人对他的爱慕。
比如梁武的病西施司马小姐,梁武第一富贾家的独生女。五日一诊,不论刮风下雨,必定香车宝马安平堂前恭候张大夫。三月三的荷包差小丫鬟送到了张大夫的手里,张大夫也没懂其中的意味……
“圣京城里的三月三可没梁武的有意思。”周隽抓起一颗蜜枣递给张闻一,“曲水流觞还有行文对诗,伤脑筋的……哪里有沐洁开心。”
张闻一听他说这话原本目不斜视的,此刻偏头看向他,瞧见他斜扎着的衣衽,伸手给他拉正。
旁边和周隽一样吃得嘴歪的乐有笑着说:“县爷你是看女宾沐洁开心还是男宾沐洁开心……”
“大家一起脱衣服的时候都很开心……”从手里挑出一颗最大的蜜枣递给张闻一笑着说:“张大夫不行,他听见帷幔那边传来女宾笑闹的时候,脸都僵了。”
“可张大夫一直都是冷脸子啊,县爷您怎么看出他僵了?”乐有说得时候又看了看张闻一,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永远一个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啊?
“有啊……就……算了,你们肯定是看不见的,本县火眼金睛。”说罢又看了张闻一一眼,“现在有些不高兴,因为被本县揭了老底。”
乐有看过去,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变化,又看县爷说得真真的模样,不像是逗自己玩儿。正纳闷的时候,张大夫伸手把县爷手里的一包蜜枣全部拿走,递到乐有手里,说:“一日十枣,你家县爷吃够了,收起来。”
“好嘞。”到这时候,乐有觉得少爷说的是了,张大夫确有些不高兴。手上倒是勤快,硬是没有给县爷多拿几个存在手上的机会。
对于自家的长随十分像张闻一家的这种结果,周隽早就接受了。这一时十分珍惜地嚼着嘴里最后的半颗蜜枣,手里把半袋梨膏糖往怀里塞了塞。张大夫的手段惯是回得寸进尺,莫要又丢了半袋糖。
“县爷万安。”这俏生生的声音倏地从旁边想起。
周隽还没有说话,乐有倒是殷勤开口,“元宝姑娘。”
元宝对着乐有笑了笑,目光落到张大夫身上,也是刚才那俏生生的声音,“张大夫也万安。”
张闻一比县爷主仆有礼节,退半步朝元宝姑娘行了个拱手礼。
元宝姑娘见了指指前方司马家的春宴游棚,“到这时日,想必各位已经累了,不若到我们游棚里歇歇。我家小姐已经备好了薄酒小餐。”
周隽看着元宝姑娘对张闻一的殷勤,想了想有病西施美名的司马小姐,便推一把张闻一说:“张大夫,不如……”
话音未落,安平堂的伙计也看见了他们,嗓门大得不招人喜欢,“张大夫、张大夫,急诊。”
挑挑眉,周隽笑了。
撇撇嘴,元宝姑娘恼了。
话也没说,张闻一没等伙计跑到自己跟前,直接迎了上去。伙计看张大夫迎了上来立刻转身,一面同张大夫说着,一面和张大夫一同走。
元宝姑娘这时候着了急,掏出一个荷包追着叫“张大夫”。周隽笑着一把拽住人家小姑娘,笑着说:“追不上了,张大夫的脚程比本县的老红马都快,姑娘可别追得急了崴了脚。”
“什么急诊不急诊,讨厌死了,小姐叫我做的事情一样没做成……”元宝姑娘跺了跺脚,双手叉腰蹙起眉头,愁死了。
乐有见不得她这么愁,看了一眼他家县爷。
周隽对着乐有笑笑,乐有推他一把,周隽这才施施然道:“小姐交代你的事情本县能否效劳?”说话时看着那绣工了得的荷包。
“喏,知道十有八九请不来张大夫,叫我把这个交到张大夫手上。可现在人没有请来,荷包也没有送出去……”
“这个多简单……”周隽伸手到元宝姑娘面前,“本县为你送荷包。”
“当真?!”元宝姑娘一下就不愁了。
“本县说话还有假?”周隽笑着说。
“那就谢谢县爷了……”元宝姑娘说着就把荷包放到了周隽儿手里,“劳您带给张大夫,这荷包可是我家小姐整整绣了一个月才绣成的……”
周隽拎起那宝蓝色绸缎打底的荷包,把上面的纹样细细端详。并蒂莲开粉嫩清香,碧绿荷叶下游着一对鸳鸯……司马小姐的心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隐藏。
“你不是说你家小姐不善女红……啊?!”乐有被周隽踩了脚背,立刻闭嘴。
“一定送到,不负小姐厚意。”周隽说完小心翼翼把荷包揣进了怀里,拉一把乐有往张闻一他们走去的地方去。
等周隽他们到了安平堂,那送来急诊的人正摆在前堂。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人就放在上面,衣裳乱裹着水痕到处都是。周隽想应该是河边沐洁突然出了问题,被人随意裹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