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邓术供出路之言来,路之言也全然不怕,因为左右二相不和也是无人不知,这么简单的构陷,如何能拉他下水?
所以,即便刑部尚书仝维亲自登门,路之言也丝毫不见紧张,甚至在招待仝维时笑言不断,似是完全不知仝维目的。
在大部分朝臣纷纷站队的时候,身处六部的尚书们却大多明哲保身,不管底下的人为谁办事,尚书们都是坚定不移地向皇上效忠,这是他们的智慧。
然而,事到如今,仝维也不得不搅合进这番争斗之中。
若不是宴云河及时退出朝堂,早在一年前这些尚书就已经不能明哲保身了,原著之中,后期也是没有不站队的朝臣,就连最大的「中立派」路之言,也不过是拿中立做掩护。
“恕下官冒昧,不知右相三月二十五那日可曾在家?”寒暄完毕,仝维终于进入正题,三月二十五,正是邓术来拜访路之言的那日。
路之言笑道:“那些时日身体不好,每日下值之后,本官都是在家休息的。”
仝维又问道:“那右相可曾在那日见过邓术?”
路之言似是回想,最后道:“那日朝会上应是见过,本官记不清了,可是邓术说了什么话,让仝大人怀疑本官的?”
仝维自然知道在路之言这里问不出什么,但必须有这个过场。且以邓术所言,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仅凭邓术的一面之词完全无法定罪。
“只是审问了邓术的马车夫,他说那日邓术曾来拜访过右相大人,所以下官斗胆来问右相那日和邓术都相谈了何事。”仝维面不改色,像是完全没看出路之言的谎言。
路之言恍然大悟,“哦,你说那日啊,那些时日本官身体不适,邓术虽然来了,但本官未曾招待他,仝大人一说,本官才想起还有这一回事。”
“那邓术为何来拜访右相?”仝维又问道。
路之言道:“这个谁知道呢?本官往日不曾与邓术走得近,不知他心中所想。”
仝维从右相府中出来,愁眉不展,这邓术可真是会给人找麻烦,招了左相供右相,大郑两位相爷没一个逃得过,这证言还如何可信?
路之言还不知道邓术此人竟然连楚海德都供出来了,一直引导仝维往左相一党构陷污蔑自己那方面想。
若是知道邓术是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定会在心里再骂邓术几句蠢货。
而看了邓术的证词,宴云河也不禁感叹,“这可真是,看出邓术和二相有仇了,他还想让本王将左右二相一网打尽不成?”
第64章
◇
事了
宴云河也没想到邓术的供词竟是这个,这样看来这份证词完全不能成立。
但若宴云河坚持的话,又可以同时对左右二相施压,也不知这邓术到底是属于哪方势力,还是纯粹搅混水的。
林正山道:“此事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因赵青还要主管守卫,在前期和办理此案的官员交涉完毕之后,此事就被交给审理林正山跟进了。
宴云河现在也觉得此事云里雾里,即便是读者的视角,那也是一直跟着宴云河走的,且原著中也没有这么个剧情,所以猜测左右二相的都有。
但真正的幕后主使,却也无人敢断言,事情到了这里,确实要看宴云河这位王爷到底是何态度了,若他打算到此为止,那邓术就是最后的真凶。
因为除了邓术的证词,没有任何切实证据可以证明左右二相与此事牵连。就连聂明也是一口咬定是接受了邓术的建议,对于左右二相是否参与一概不知。
宴云河沉思片刻,最后对林正山道:“让大理寺和刑部先审着,孤之后再做打算。”
恰在今日,宴云河收到了楚静安送来的一份有关右相的情报,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宴云河此时尚在洛城之中,转头他就分别给楚海德与路之言送了邀请函,邀他们前来王府做客。
楚海德与路之言都知道忠王这是要与他们说邓术一事,于是都不曾拒绝,接受邀请,准时到访。
宴云河久在王庄,自年节之后,这还是楚海德与路之言首次面见宴云河。
就见宴云河端坐首位,见了二人未语三分笑。他气质温润,双眼清澈有神,举手投足俱是龙章凤姿,身居高位偏又亲切待人,俨然是一派圣明气象。
他们二人见此情形,心中俱是忧虑交加,只觉如今的忠王比当时统摄朝政之时更具威胁,不知这忠王如今是个什么心思。
“若皇上再大些就好了。”此时二人心中的想法倒是空前一致,主少国疑,唯有皇上坐稳皇位,这大郑才能安稳。
“这次邀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的,孤就不卖关子了,不知二位对邓术的供词有何见解?”宴云河请二人落座之后,省了迂回,直截了当问道。
楚海德率先表态,“王爷遇刺一事下官毫不知情,我不惧大理寺和刑部彻查。邓术此人心术不正,这么简单的构陷想必王爷也不会上当。”
路之言则不愧是伪装了多年墙头草的人,此时的回答就没有楚海德那么硬邦邦的,“下官也不知何处得罪了邓术这个小人,竟遭了此人惦记,下官不做亏心事倒是无妨,只是却让王爷为此操劳,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宴云河露齿一笑,“右相言重了,本王也没为此费多少精力,谈不上什么操劳,只是揪不出这幕后主使,实在是让孤寝食难安呐。”
二人一时哑声,不知这忠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轻易搭话。
“说起来,这聂明的证词倒是比邓术的有意思多了。”宴云河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右相大人想必还没看过,不如您给过目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漏洞。”
两张轻飘飘的纸传到了路之言手中,他阅读速度奇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扫完了聂明的证词,其后却是聂明的行踪调查,就连他那几日喝了几杯酒都写的清清楚楚。
路之言皱着眉头看下去,直到这张纸最后出现了聂明于哪一日在何处见了一位布庄的管事,而这个管事又是如何在次日出现在右相府上的。
“这实在是捕风捉影,王爷不会要就此定下官的罪吧?”路之言放下手中的纸张,神色之间丝毫不见慌张。
“看来右相是没有意会孤的意思,这只是孤手下调查到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是没有写在这张纸上的,难道右相想让孤将其公告天下吗?”宴云河语气清淡,态度却不似初见时温和,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
相反的,路之言虽还是不动声色,背上却已附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只因为这聂明乃是羽林军,而忠王显然掌握了些他与羽林军牵连的证据。
羽林军一直以来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唯独听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一个官员与羽林军勾连,那都是杀头的大罪,更别提能指使羽林军做事的官员了。
而路之言能指使的动羽林军,也是托赖于先皇的布置,明面上忠王有靖北军支持,左相与西南军是姻亲,唯有右相手下无兵,实则,先皇却是将一部分羽林军的调令交由路之言掌控,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