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入秋转凉,本该是洛闻心要开始难受的季节了,可季晟见他面色,只觉柔润白皙,比起以前少了不知多少分病色,又添几分娇艳,哪还有半点中毒的模样。
洛闻心被捏着脸,眨眨眼睛,又点了点头,“……嗯。”
又放心了一点。
这些日子里,他之所以仍有些怏怏,除去跟季晟撒娇赌气的缘故,其实还有另一层,便是因为初五那天身体那熟悉的异状。
洛闻心不是笨蛋,知道一般的男孩子不会那样的,于是认定了这异状是蛊毒所致,疑心自己仍会那样,是体内真的还有余毒。
可是前些天谢医长才又来把过一次脉,说二人都恢复的很好,这处又实在私隐,没法同医长讲,只好默默藏在心里,最多问一问季晟罢了。
季晟捏捏他耳尖,又道:“待狄老谷主有空闲时,带你再去看他。”
洛闻心又点点头,重新靠回男人身上去了。
忍不住还想往里面再探一点,最好能被软软的大腿肉夹住。
季晟向来我行我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克制一词于他十分陌生。
他如往常一般,遵从本心。
然后便听到了少年的哭叫声,还挨了几下踹。
这是季晟头一次挨了别人的打,却并不觉得生气。
因为他看到洛闻心的手、腿跟脚几乎没什么色差,是天生的白,又加上后天常年在温室内娇养着的嫩,牛乳一般。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一样。
正自分神,忽的,一道劲气自林中飞速驰来,快且猛。
季晟一开始以为是孟桥,但很快又意识到不是。
孟桥没有这个胆子,孟桥的速度也远远没有这么快。
季晟立刻从思绪中抽离,猛然抬头,立在一旁的无上应声而动,刀剑相碰,发出“铮”的一道锐响。
长剑被撞的向后弹去,却被一只手稳稳的握住,反手插入鞘中。
季晟抬眼去看,青衣人身后背着那把漆黑长剑,正笑的温润,叫他:“师兄。”
季晟眼神微微一暗,手按在刀上,无上和断魂都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那青衣人的剑却没再出鞘半寸,他上前一步,视线在季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看来这些年,师兄功力又大进了。”
季晟没有说话。
徐温淼微微一笑,似乎是对季晟这幅态度没有意外,又道:“不然也不会练着功还出神了,连我到了附近也没发觉。”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徐温淼说,“看来,师兄定是对三月之后的比试有了十分的把握了。”
他摇头,告诉云岫,道老谷主忙碌,这几日为二人诊脉的都是医徒们。
云岫似是毫不意外,点了点头,便直起身,将扇子一收,“既如此,那我来帮你们诊上一诊吧。”
话音未落,便轻身从树梢上跃下来,落在地上,拂拂衣袖,往他们中间一站,紧接着,便一左一右搭上二人手腕。
季晟蹙眉,刚要抽出手,便被按住了。
“我说这位武功尽失的仁兄,”云岫转过头来,挑眉道,“既是病人,可否尊重一下我这个医师。”
季晟面无表情看他,过了一会儿,眼神略略错开,落到他身后的洛闻心身上,才深吸一口气,没动了。
云岫哼了声,闭上眼,细细感受指腹下头的二人脉象。
两秒过后,他将季晟手腕一扔,道:“没你的事了。”
说完,便干脆转过身,只面朝洛闻心一人,将少年的手捧起来,捏了一捏,笑道,“小闻心,你体内这毒呢,是已经大好了。不过虽然如此,日后仍是要多多注意,不可过多劳累。”
说着抬眼看了看抱臂立在一旁的男人,意有所指的笑道,“……尤其是要注意你身边这个人。”
起先被捏了一下手,洛闻心还呆上了几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到后头,小脸又渐渐变得严肃,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捏着这回事了。
“为什么呀?”少年懵了一瞬,以为他说的是要注意季晟身体,慌的眼睛霎时睁大了,“季晟的身体还不好吗?他……”
可是前些日子谢医长分明说季晟身体已然无碍了呀?
云岫看着他,又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在心底呵呵一笑,随即又收敛了些表情,笑的亲切,“没有,我是说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听人说什么是什么,什么都答应他,白白被人骗了。”
季晟站在一旁,忍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忍住,要将云岫的手从洛闻心腕上拿开,“诊够没有?”
“没有。”云岫分神看了季晟一眼,“我是医师,诊没诊够,自然由我说了算。”
说着,拿起扇子,要往他肩头一敲——
然而扇柄还未触到男人肩头,便被侧身躲开了。
云岫“哎”了一声,铁扇又点上去,仍是被躲开了;云岫不信这个邪,是招招点他穴道,结果被男人抬臂、挥掌,尽数化去了攻势。
二人就这般不算认真的过了两招,最后,终于是季晟有些不耐了,等那扇子再追来时,赤手空拳,一把将那精铁制的扇骨握住。
云岫拔了拔扇子,没拔动,愣了一会儿,瞪眼看他,“你不是没内力?”
季晟面无表情的道,“打你还需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