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祁有岁大大咧咧的性子,虽然有钱也想不到主动付款,所以只可能是钟雪尽付的钱。祁轻筠了然地走过去,弯下腰在钟雪尽的眉心亲了一下,随后唇微微下移,咬住钟雪尽的唇舔吻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温柔摸了摸他的后脑:
“收费单给我看看,我到时候转给你。”
钟雪尽闭着眼享受祁轻筠的亲近,闻言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水润清凌凌的眸子,摇了摇头,笑道:“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替我儿子付钱,天经地义。”
还有......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物质压力和精神压力。
钟雪尽在心里补充道。
如果说,他没办法像祁轻筠一样,用正确的方法教导祁有岁,那么他希望能站在父子俩身后,以力所能及的方式,默默地陪伴他们。
即使祁有岁不需要他。
他没有将上述几句话说出口,但祁轻筠和他夫夫多年,又怎么会猜不出钟雪尽的心思,叹了口气,捧起钟雪尽的脸,在他柔软冰凉的脸蛋上亲了亲,随即像征求意见般,低声道:
“想和儿子相认吗?”
“如果想的话,就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钟雪尽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蜷曲,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拍照的时候,祁有岁说自己对他不好,不想再找一个妈的话,眼神微微暗淡,艰难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落:
“不要。”
“儿子现在才刚刚准备接受你,我不想因为我身份的暴露,导致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重新变僵。”
“况且,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对儿子做过很不好的事,还没办法像你一样让儿子接受我,即使告诉他,估计他也会因为恨我不肯和我相认。”
所以,与其在相认后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还不如一开始不说。
不说,还能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呆在钟家,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儿子。
说了,那么钟雪尽并没有这个自信能让祁有岁原谅自己,反而怕祁有岁因为恨意所以变的更加极端和偏执,不利于他的成长。
自从祁轻筠回来之后,儿子在慢慢变好。
钟雪尽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即使他不是那个能让祁有岁重新走上正途的人,他也不想成为祁有岁成长路上的阻碍。
祁轻筠作为钟雪尽的爱人,别人或许不能理解钟雪尽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但祁轻筠能理解,也能体谅。
所以,祁轻筠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将钟雪尽拉了起来,将对方的腰圈进自己的怀里,与他肌肤相贴,温度顺着皮肤传进钟雪尽的心里,让钟雪尽的脸忍不住发烫起来。
晕头转向之间,钟雪尽将脸埋进祁轻筠满是干净洗衣液香的衣领中,只感觉自己似乎被搂紧了,安全感似暖流般流经他的四肢百骸,而祁轻筠贴在他耳边,像是承诺般,字句坚定道:
“别害怕。”
“儿子不在,我会陪着你。”
祁轻筠掌心撩起钟雪尽的额发,凑过去在钟雪尽的红痣上亲了一下,捧起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语气温柔,但带着不容忽视的保证:“一直到你病好为止。”
........
祁有岁回到学校那天正好是周三,南港在军训结束之后,校方算着时间,举行了一次月考,而且效率很快的,周五就将月考成绩放了出来。
祁有岁本来成绩和基础就差,病了几天更是人都晕乎乎的,成绩倒数第一已经是意料之中;祁轻筠因为这一个月来都在忙各种事,心力交瘁,加上如今现学的课程和多年前已经有所不同,吃不了老本,成绩也往下滑了一些,堪堪维持在年段一百八左右,虽然在一千多个人的年段里还算看得过去,但在顶尖实验班来说,也差不多是倒数十几的水平。
于是,上辈子从来没掉过年段前三的祁轻筠望着张贴出来的榜单,沉默了:“.........”
他抬头往上看,发现钟雪尽这家伙还是稳稳地坐在年段第一的位置时,沉默的愈发彻底:“........”
很好,一家三口,父亲和儿子都是学渣,只有妈妈一个学霸。
祁轻筠感觉祁家人的实力受到了严峻的挑战,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翻开书,面前摆着鲜红的成绩单,开始痛定思痛: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
钟雪尽支着脑袋看他,笑意清浅,“我笔记可以借你看哦。”
“不借给我,那你还想借谁看。”祁轻筠也学着他的模样,背光冲他挑了挑眉,少年的模样鲜活恣意,映着窗外纷飞的银杏树,眉目温润清俊,夺去红尘半盏颜色,惹得钟雪尽的心又加速跳动起来,恨不得捂上祁轻筠的脸不给别人看,藏起来留着自己慢慢看。
“对了,儿子考了多少分?”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个便宜儿子后,祁轻筠就开始在意祁有岁的学习成绩来。因为怕被坐在后面的祁有岁发现钟雪尽的身份,祁轻筠只能凑到钟雪尽的身边,小声和对方咬耳朵。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直往钟雪尽的耳垂上扑,嗓音又苏又麻,惹得浑身都是敏感点的钟雪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趴在了桌上,薄红从脖颈处漫上耳根,闷声道:
“三百零七。”
祁轻筠怀疑自己听错了,顿了顿,才忐忑试探道:“语数英加起来?”
钟雪尽摇了摇头,像是生怕自己会为祁轻筠心动至死般,平复了好久跳动的过□□速的心脏,许久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九科加起来。”
说完,钟雪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其中,英语一百四十九分。”
祁轻筠:“........”
他坐在座位上怔了半晌,片刻后面容微微扭曲,随后倏然狞笑着伸出手,揪住正在睡觉的祁有岁的头发,一下就将其从座位上揪了起来,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对对方伸出了掌心,淡声道:
“试卷借我看看。”
“我凭什么给你啊。”祁有岁刚睡醒,脸上还带着衣服褶皱留下的红印,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暴躁的想打人:
“我不......”
“糖油芝麻糕饼。”
祁轻筠伸出一根手指,光一句话就堵住了祁有岁接下来的口吐芬芳:“给我看一眼,晚上回去给你做。”
“.....”在糖油芝麻糕饼面前,祁有岁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半晌狠狠屈服了,不情不愿地伸出他那尊手,眯着刚睡醒还蒙着水雾的眼睛,在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翻了半天,才勉强集齐八张试卷,剩下一张英语的实在找不到了,可能是被他不小心丢到哪里了,烦躁地揉成一团丢到祁轻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