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的？”想起终端上那条莫名其妙的警告信息，夏油杰眉头一跳。

“我发的。”文部修平重复确认道。

“灰原出事，虽然报告里是产土神信仰导致的咒灵水平提高，但我不认为咒术界千年历史积累从来没有出现过同类事项，也没有针对这类事件的预警。”

说道这里，文部修平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

“所以我在总监会里顺手调查了一下，然后很容易地就发现那并非是一场意外。”

灰原雄……那个一直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自己这个前辈的学弟……

夏油杰的手轻轻一抖，旋即紧紧握拳，拳背上迸起青筋——他曾经亲手为那具残破的躯体盖上白布。

“发现地存在庙宇神社、当地人有独特信仰或者传说的诅咒，在总监会走的应该是另一套流程，不然为什么要特地弄出一个‘假想咒灵’的分类。”

文部修平不是很在意般挥了挥手：“不过这个就说远了。”

对于灰原雄的牺牲，灰发少年没有太多感触——毕竟他和对方根本没有见过几面，实在是不熟。

但夏油杰当然不这样想。

指甲硌得掌心发痛，黑发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了声音：“然后呢。”

他声音低沉，但是根本掩盖不住语气中的杀气和蓬勃怒意。

“我将这件事暗示给了夜蛾老师，希望高专一方能做出反应，但是迟迟没有动静。”

文部修平一边观察着夏油杰的动作和表情，一边继续以平淡的语气诉说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就知道，这件事要么藏得很深，使夜蛾老师也无法查明；要么就是牵扯太多，让高专一方也忌惮行动。”

夏油杰抿了抿唇，他回忆起来在灰原出事之后，夜蛾正道脸上极力掩饰却依旧明显的疲惫……

但是漫长而苦涩的夏日笼罩着当时的黑发少年。被夜蛾正道保护得很好的高专学生们，并没能发现班主任的心力交瘁。

“你……”艰难地吐出一字，夏油杰又顿住。

他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早些将信息分享、真相挑明，又意识到，在双方的相互排斥之下，在曾经的自己眼中，高专早就分成两部分——

一份是文部修平，一份是包括高专所有人在内的“我们”。

而在灰原雄牺牲事件的真相上，与高专最为疏离的灰发少年做出的贡献远比其他人要多。

文部修平没有放过对面黑发少年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动，他现在虽然是在为对方交代背景，实际上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最后居然是愧疚？灰发少年轻轻挑了挑眉梢，颇感意外。

他本以为自己在灰原雄事件里表现出来的冷漠和袖手旁观，会直接将夏油杰激怒。

即使是在黑化之后，也还很好地保留了最初的人设吗？有点麻烦。

文部修平暗暗叹气。这样的话，以后自己要是利用了夏油杰，一定会很心虚吧……

“灰原的事后，我就顺手关注了一下咒术总监会派发给高专人员的任务，于是在前几天发现了不对。”灰发少年终于进入了正题。

“所以你就发给我了那条短信。”夏油杰眸色沉沉，“可是没什么用，匿名短信不值得信任，我还是去了。”

“本来就没打算阻止你去的。”文部修平耸了耸肩，“就是用这种方法让你提高一些注意力，别轻易中了圈套。”

灰原雄牺牲的产土神信仰事件，如果两位二级咒术师有充足的经验，或者对村民的信仰更加警惕的话，是有可能保住所有人的性命的。

“我还希望你能走一圈，帮我探探咒术总监会到底想做什么呢。”灰发少年语气中带着些许恶意，“怎么会真的警告你不去？”

夏油杰垂下眼帘——

他还是接取了任务，而与灰原那时不同的是，那个任务针对的并非是执行者的生命，而是……

他的信念。

他的确落入了圈套。

“看来现在你也明白了，一切，包括那两个孩子。”灰发少年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大圈，“都是咒术总监会的安排了。”

“你想做什么。”黑发少年一针见血地问道。

在从文部修平这里得到了诸多信息后，夏油杰当然不会再认为对方会和咒术总监会同一战线。

但对方一系列动作背后的目的，夏油杰尚且不知。

“我想杀咒术总监会里的一些人，不，是许多人。”说到这里，灰发少年才有了真实的笑意，“我觉得如果有一个同谋者，说不定会更顺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