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远将人拉过来揽住:“别乱跑,毕竟腿还没好全,这个只是帮你复健,你要是全仰仗它,不注意自己的腿,那以后可就摆脱不了它了。”
杜宇在一旁看都不想看他们,把外骨骼拿来做复健仪器用,他可算理解烽火戏诸侯时大臣们的心情了。
王楚在床上躺了好几个礼拜,又在轮椅上坐了好几个礼拜,如今终于能下地,还有了外骨骼神器,简直一刻钟都停不下来,围着薛文远和杜宇一直转圈,把杜宇的眼睛都转晕了,薛文远还要叫一声好,好在李冲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阻止了他继续助纣为虐。
“老薛你干嘛呢?”
薛文远一手拉着王楚,眼睛时刻盯在他身上,一秒都不离开,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一下:“小楚拆石膏了,陪他做复健呢。”
“那你可是双喜临门了!你那山庄项目的文件已经批下来了,今天就能发市里,不过要等到清水村可能得周一。”
薛文远将王楚交给了杜宇,自己到屋外接电话:“凤凰山的是我不担心,我就想知道,张平什么时候下马?”
这可真是把李冲问住了,张平的事儿本来就不归李冲管,他小叔那个人又嘴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不过这种事一般都厚积薄发,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动手的,这么看,只怕还早呢。李冲不愿意承担薛文远的怒火,只得笑着推脱:“这我不知道啊,你问问我小叔李志国,他的电话你不是有吗。我老婆喊我了,有空再联系!”说完就给挂了电话。
虽然说是刚到市里,但张平毕竟算是市里的顶层人物,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在秘书看来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个乌龙而已,但张平却万分紧张。
“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怎么就一点信儿都没透给我呢?”
秘书并不知道张平在担心什么:“您是负责人事的,毕竟您之前也没表现出对这块地有意向,他们没在意、没跟您打招呼也正常。”
张平却不这么认为。按说薛文远就算在政治上不算个东西,在商界也是风云人物,这种人想要掺和到政局里太容易了。如果不是王楚那事儿先把人得罪了,薛文远是他肯定要下力气拉拢的人物。可就这么一个香饽饽到了自己市里,上面知道却一点消息都没给自己透,太不正常了。
这件事确实是件小事,但张平能在政界混这么久,靠的就是谨慎小心。最近中央动作频频,元江省虽然联合几个派系上下抱了一团,但张平心里一直不踏实,觉得这局面稳不住。如今又出了这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省里想把自己祭给中央讨个台阶弃车保帅,所以早早把自己排挤在外面了。
张平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没有显露,将秘书打发走后,开始想着以后要怎么脱身。在中国怎么也不安全,要跑去国外才可以,不过张平早就张罗着退路了,孩子和大部分资产都被转移到了a国,只要他自己跑了出去,就万事大吉。
干了这么多年,该去养养老了,唯独可惜了王楚,那么漂亮的孩子自己没沾上手,唉。
周一,清水村接到了县里面的转发通知,要求全力配合薛文远的山庄项目建设,之前的招标计划作废,清水村的修路计划终于提上了日程;又过了一周,张平受邀到a国参观学习。
张平以前也没少参加这种活动,每次都是前呼后拥,上下官员、记者都涌到机场欢送。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同行的人员很少,只有一个秘书和两个组织部的领导而已。
“张部长,您马上就要去a国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访问考察了,临走前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受邀前来的采访的一个女记者问。
张平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斯文模样,看着就像是那种和蔼可亲的好领导、为民服务的好干部,任谁也看不出人皮底下的斯文败坏:“留在家里的同志们要好好看家,把家乡发展好,不然外面太好,我可就不回来了!”
女记者说他风趣,却不知这正是张平心里的真实想法——不回来了!
飞机快要起飞,秘书上来提醒张平登机,张平难得文艺一把,望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流大发感慨:永别了,我的祖国,不是我不出力,是这里的人太腐败,我出不了力啊!等什么时候你这儿变成完全民主自由的国家,我再回来吧!
自我感动过后,张平志得意满地打算过安检,却猛然停住了脚步,盯着安检道旁边的人,露出狰狞的神色——薛文远!
薛文远正抱着胳膊站在安检门外,看着张平就像看着一只蚂蚁,见张平注意到了自己,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甚至都没有什么敌意,就像对待路边的枯叶一样。
张平陡然警惕起来。张平一向喜欢以己度人,他跟薛文远因为王楚结下了梁子,要换成自己是薛文远,自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对方要逃出生天,那自己简直要气死过去,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难道他有什么后招?
薛文远张了张口,距离有点远,加上机场嘈杂,声音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张平清楚的知道他在说什么——那边有人等你。是谁要等我?对面的邀请函是张平自己找人造的,不过是自己逃到国外的一个借口,等到了a国,他就丢下这些人自己躲起来,改名换姓从此告别花国,有谁会等着?是薛文远的人吗?
是了,在花国,薛文远仅仅是一个海归的投资者,一个携带巨款的商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到了国外,到了a国,他的钱就会变成利器,随意宰割任何他讨厌的、不想见到的人。到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个没有正当身份的偷渡者,又怎么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