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歌可不知道自家娘亲对自己的编排,在她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后,无数拜帖就像雪花一样飞进宴府。
试探的、示好的、纯客套的,宴安歌一律用朝武会在即,无暇分身的借口挡了回去。
笑话,她这两天可忙着呢,哪有功夫跟那些家伙虚与委蛇?
要问她忙什么?
那可多着呢。
除了领着阮千柔熟悉宴家,摸索玄、武结合在高端对战中的技巧,还有就是——
“这就是你昨晚死活熬夜也要弄出来的东西?”
阮千柔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精确详细到孙子、孙女院落布局的城主府扩建计划,一时无语。
宴安歌骄傲挺胸,“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补充的?我马上改!”
宴安歌是个行动派,昨天有了想法,晚上就开始付诸行动,于是有了现在的成果。
阮千柔能有什么想法,她连第一个崽……不是,第一个孩子的影都没见到,怎么就要延伸到考虑几十年后孙子孙女住哪儿的问题?
阮千柔不太好意思围绕着孩子的事跟宴安歌讨论,委婉道:“你这,有给宴姨看过吗?”
宴姨这么多年都没改过宴府的布局,总不会让安安一通乱来吧?
宴安歌现在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哪里领会阮千柔的言外之意,闻言欢喜道:“阮阮你满意的话,我这就去给娘亲过目,马上就能动工!”
她说着,抱着图纸一溜烟跑出去。
阮千柔招手拦她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
算了,这只傻崽还是交给她娘亲教育吧。
然而出乎阮千柔预料的,虽然宴朝舞看完宴安歌熬夜完工的大作也是久久无语,但最终还是大手一挥,由着她折腾去。
于是,在武会的前一天,朝武民众明里暗里的关注下,一队精工良匠进入了城主府的大门……
稀奇,朝武城“老破小”二十年的城主府终于要扩建了?
还是说,这是什么新的掩人耳目的计策?
众说纷纭,朝武武会就在这样神奇的气氛中到来。
武会来临前,朝武城欣欣向荣,繁华而喧闹。但武会当天,城中各处却现出一种特异的空寂冷清。
与之相对的,城中演武场人声鼎沸。
所有城中居民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与从各地不远万里赶来的武者一齐聚集在这里。
演武场占地广阔,平时就能容纳数万人。而武会当日,在诸多空间类玄技拥有者的协力下,空间再度扩展,足以容纳数十万人。即便如此,演武场周围的高塔上依旧密集分布着众多武者,都是晚来一步没能入场的。
人山人海,一眼看过去,所有人跟蠕动的小虫子似的。
整座城都在为这场盛会疯狂,所有武者都在为朝舞大人欢呼。
这是阮千柔步入演武场后的第一感受。
“阿柔,好多人啊!”近在咫尺的距离,童瑶还得提高声音,近乎嘶吼。
数十万人汇聚的声音响在耳际,几乎要震破耳膜。
童瑶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盛大的武会。
她看向周围那些操着不同口音,有些连面相都迥异的武者,由衷感慨朝舞大人的魅力。
阮千柔几人作为城主府的自家人,当然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
进入观武台屏障后,周围声音被削弱不少。
童瑶左右张望着,笑道:“这次武会,说不定我哥也来了,他当初说要给我带回一本朝舞大人编撰的第一手剑诀的。哈哈,他肯定想不到,我现在可是一步登天,直接见到了朝舞大人本人,还得到她的指点!”
童瑶得意叉腰。
不过这么多人,她也没真指望能从中找出童双。略过这茬,她又懊悔,“诶,损失惨重!早知道要来朝武,我一定好好运用玄技,学习制作玄器。”
阮千柔几人在最好的观战位置,其他武者离得远,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好眼力,这几天城中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的玄器,不管顶不顶用,都卖疯了。
阮千柔之前就听她提过,没想到她还没忘,颇是好笑。
——童大小姐竟也有如此惦记钱财的一天,为了养家可真是不易。
几人是掐着点进来的,说话的功夫,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声响起,偌大演武场渐归于静寂。
而后,一道人影突兀出现在演武场中心的高台之上。
来人着一身崭新的玄色暗纹武服,长身玉立,顾盼神飞,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率性洒脱的任侠之气。
正是宴安歌。
她目光扫过左侧阮千柔的看台,微一点头,而后向四方抱拳道:“诸位英豪不远万里莅临朝武,共赴盛会,安歌不甚荣幸感激。今次家母身体微恙,安歌忝为朝武少城主,将代家母主持这次武会,请诸位前辈不吝赐教。”
她内力蕴于口中,声震八方,压下一众因为她的出现而响起的嘈杂细碎之声。
阮千柔看着台上从容不迫的身影,胸腔上涌出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自豪。
童瑶还没见过宴安歌这副模样,强烈的对比冲击让她激动得抱着阮千柔的胳膊语无伦次,尖叫出声——
“啊啊啊!千柔你看见了吗?是小安歌啊!不不不,是少城主!是少城主啊!”
场中声音刚被压下去,此时她的声音突兀而清晰。
童瑶当场脸色爆红,正想找个坑埋了自己,就听见身后看台上,一股零落渐至齐整的声音汇聚声势浩大的呐喊——
“少城主!少城主!少城主!”
一眼望去,都是年轻而富有朝气的面容,在宴安歌示意下才停止了喊声。
逃过一劫的童瑶目瞪口呆,喃喃:“是我低估了少城主的魅力……”
朝武城本城人对宴安歌这个少城主当然不陌生,也知她在年轻一辈有着极高的声望。但是外地前来的武者却不买账,一些保守老派的更是对这阵仗嗤之以鼻,
“哼,哗众取宠!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大放厥词,当我们在玩过家家吗?让宴朝舞出来!”
说话的是个方脸大汉,看着魁梧正气,但说话时一双眼却滴溜溜转个不停,凭生几分奸猾。
他一开口,其他人心思各异的人跟着出声——
“我千里迢迢从北地到南城,是为朝舞大人来的,怎么上来一个小姑娘?”
“就是,拿我们开涮吗?朝舞大人的女儿再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吧,能成什么事?”
“宴朝舞都是年近而立才成名,就这么急着将自己女儿推出来立名?想拿我们做垫脚石,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的质疑声不绝于耳。
童瑶听着都要着急了,却见阮千柔依旧不动如山。
“你不担心吗?”童瑶问道。
虽然前两天宴安歌已经展露过自己的实力,但那时宴朝舞毕竟没有动用内力,在童瑶看来还是有差距的。在场这么多人,难保不会出几个实力超绝的……不,或者说,以这场武会的盛大程度,是绝对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