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了吹自己的剑,一簇花白无光泽的鬓发自剑身滑落。
她自知不是甘天和的对手,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伤到甘天和,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找不到甘天和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有没关系,她可以创造。
宴安歌灵机一动,将自己的宝库大门开在甘天和身后,同时召取一柄利剑伪装攻击。
这是宴安歌第一次这样尝试,所幸成功骗过了甘天和。
当然这少不了对方对她的轻视,不过宴安歌不在意,这一轮交锋是她稍胜一筹就行。
甘天和眸光凝视着宴安歌剑上飘落的鬓发,指间触到耳边明显短下来的一截发丝,面色倏然沉了下来。
“你,该死!”
寒光在眼前乍现,是宴安歌始料未及的。
朝武武会本就以切磋交流为主,之前那些场比武虽算不得点到为止,但除了第一个昏头的大汉,也没人会想不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刻意对她下死手。
若说刚刚比武时,甘天和杀她还无可厚非。谁料想堂堂一个高手,竟在交手结束后一言不合下杀手呢?
濒死的感触激得宴安歌寒毛直竖,她避无可避。
直到“锵——”一声在耳边炸响,寒光偏移,一个微小的物体落在宴安歌脚前。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刚刚打偏甘天和的剑时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的东西竟是一粒小小的花生米。
花生米上还有个小小的缺口,像是什么小动物的牙印。
与此同时,属于她娘亲的声音淡淡响起:“甘老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搞偷袭?不就是削你一撮毛嘛,当年我也削过,怎么不见你要杀我?自大轻视的臭毛病这么多年还没改,怪谁?”
三连问激得甘天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那满脸褶皱都挡不住的难看。
与宴安歌不同,当年的宴朝舞是真有机会取他性命的,但对方没有,只截了一缕鬓发。
但甘天和并不感激,他将之视为奇耻大辱。
他瞪着翩然落下的宴朝舞,之前那副衰朽等死的模样一扫而空,眼若喷火。但内心还有隐隐的恐惧升起,“你、你怎么……”
“哦,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能自如使用内力是吗?”宴朝舞眉头微挑,目光扫过阮千柔所在的看台,笑道,“当然是因为托我家可爱的小朋友的福啊,不像你……”
她说着顿了顿,抬手放开怀中躁动的小地龙。
小地龙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在天武学院得了盘龙木青眼,到了朝武城又极为识货地缠上了宴朝舞。
之前它就窝在宴朝舞怀里和她一起在上方观看比武,但甘天和出来后,它就坐不住了。
那股系出同源的原本属于它的骨生花力量让它忍不住磨爪子,难得升起几分本能的杀意想将人撕碎。
可惜被宴朝舞压住,直到现在。
宴朝舞看着怀中小猫咪化身地龙,淡淡补充了后面未完的话,“要靠偷摸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敢站在我面前。”
“吼——”小地龙应景地叫了一声,充分表现自己苦主的身份。
台下的人见地龙出现一阵惊慌,这可是媲美顶尖强者的灵物,若是暴走,一个石柱拱上来,他们小命堪忧。
好在小地龙的体型虽然长大不少,但因为先天不足,依旧比正常地龙弱小,更遑论与它的母亲相比。
众人发现这并非卧龙岭的地龙,再加上想到如今场中不知道隐藏多少高手才镇定下来。
甘天和初时也是一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面疯传的他十招打退地龙有多大水分他自己知道。没有韩越的药,他想赢可以,但难。
而他的所有力量都是用来击败宴朝舞,绝不会浪费一分。
听见宴朝舞的话,甘天和的脸色一沉再沉,“多说无意,宴朝舞,今日我必一雪前耻,拔剑吧!”
宴安歌下意识护在自家娘亲面前,被宴朝舞拍了拍肩,推送到看台上。
宴朝舞挑眉,“韩越让你打头阵,他自己不出来?还是说,现在见我实力不如他想的那样,他不敢出来了?”
甘天和不为所动,“你打败我,他自然会出来。”
“这么简单?”宴朝舞笑了。
甘天和咬牙,不再多言,手中长剑出鞘——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宴朝舞看着面前苍老得几乎没有以前影子的面容,淡淡摇头,“不是你的东西,怎么都不是你的。”
借助外物取得的力量终究有限,可惜甘天和越活越回去,临了竟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甘天和目光渐暗,徒留一抹到死都无法释然的憾恨。
偌大演武场因为宴朝舞的一剑陷入恒久的寂静,直到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
“经年未见,宴小姐的实力已登峰造极,教韩某心折。”
角落里,一个灰袍人起身缓缓走了出来。
兜帽掀开,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笑意浅淡而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菠萝章鱼的地雷和胖花的营养液!
我还是继续日更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