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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裴昀小声呢喃着。

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抵着额头,裴昀面上有多种复杂的情愫交织。

他想起裴琬凝临走的时候说的。

那时候她一直颤颤地握着裴昀的手,眼眶里含满了热泪。

“阿姐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阿姐只是想要你平安喜乐,遂顺一生,我唯一的阿弟可不能再这么哭了。不管那女子从前如何,出生如何,现在你喜不喜欢,就当阿姐自私,她一直爱你便好”

裴琬凝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眉紧锁,面色惆怅,以至于裴昀现下都还在思索其中事否还蕴着弦外之音。

可是她后头却又很是矛盾地说到。

“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她,趁着现在尚未入族谱,不如放了她。女人一生之间的好韶光可没几年。”

“你以后有爵位,有财,甚至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虽说是瘫依在轮椅上,凭着这些和好家世,长安城内也会有大把的年轻女子朝你前赴后继。可她不一样。”

“赵家会是真心对这个所谓的表小姐吗?赵太师其人能在朝中一家独大这么多年,他便不可能是个慈悲的人。她除了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你日后还吝啬分一些怜爱给她,有朝一日,你必然会后悔的。”

他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皎皎只有他了。

她从一只脚跨入裴家的门槛,就彻底与从前的脉络割裂开了。

他其实也感觉得到,皎皎现下是有在喜欢自己的,可世间万物皆如阴晴的月亮,盈满则亏。

诚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一般,假以时日,她在自己身上获取不到想要的回馈,溢出来的爱将会破除覆水难收这个常理。

可是会后悔吗?

裴昀的答案是不确定。

但对母亲的死,裴昀始终耿耿于怀,执念太深了。

若是有朝一日,必要取舍,他也定然会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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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崇光专门进了宫一趟,寻了专门司礼的钦天监求了几个良辰几日,最终择了廿日这天。

不知为何,真的待到这一天的时候,他仍旧是绷着张脸,瞧上去严肃极了,直到赵则诚为首的一干赵家人到场才稍有缓和。

饶是这几日都在做准备,可是一面对乌泱泱的一大屋子裴氏族亲的时候,皎皎还是紧张了起来。

抬眼便看到端坐在祠堂正中央上首位的裴崇光锐利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寒凉冷冽,就像两道蓄势待发的利箭一般,随时能在迎面走来的皎皎身上戳两道血窟隆。

“阿郎,不要这么紧张。”裴管事将手抚在了裴崇光紧绷着的肩头,借着给他整理衣襟的间隙,他低声提醒道:“赵家的人可都盯着呢,虢国夫人也在呢,你这不看僧面也要惦记着佛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