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就是说，作为调整师的言珂具备在精神上调控与畸想体过度接触而受到污染的调查员，同样也可以“命令”肉.体作出一些非常规意义上的改动。

他的能力可以让普通人的身体加上一个“强化”buff，让那个人暂时变成金刚芭比，承受住他残酷猎奇的实验、成为短暂取悦他满足癖好的实验样本……

虽然成为言珂实验样本供他玩乐拆卸的过程自然苦不堪言，但重新组合拼装后调查员们会意外地发现身体机能比之前还要棒。

再加上这人的能力让原本大几率会死在对抗畸想体任务中被【收容牌】带回来的调查员重活新生，所以大家虽然对这个怪人畏惧了点、ptsd了点，但实际上还是很感激并尊敬着他的。

……

“看了你的消息，是已经决定好要加入了吗？”

电梯“叮”一声在第一层停住，电梯门大开，隗灵劫没有着急着出去，而是事先询问了这么一句，纤长的手指停落在电梯键的那个“-1”层上。

萧夜思绪立刻从论坛抽回。

抬了头见少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猜到对方可能是准备把她带到哪处……前提是听着她亲口表示“想要加入monster”这句话。

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点，萧夜抿了抿口罩遮掩下的唇，衣袖下的手指轻轻碾了碾袖口的布料。

只是她没有过多的犹豫，深吸一口气，迎着少年墨镜之下耐心等待注视过来的目光，不再迟疑地笃定点头。

“是的，我已经决定要加入了。”

——加入monster收容机构，成为调查员的一员。

为了不依靠包括怪物在内的任何人在这个高危的世界活得不那么被动地活下去，她要发掘和训练自己的能力。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但总比一味逃避龟缩、什么也不做要强。

并未原路返回的萧夜跟着隗灵劫同搭电梯继续下沉，直到建筑内部的负一层楼。

过程中，不经意间似乎看见身边人唇角的弧度不明显地勾了一下，待到她定睛想要细看之时，弧度已然抹平消失不见。

……是错觉吗？

萧夜眨一下眼睛，跟上下一刻拿背影示人径直走在前边的隗队，没来得及细想，很快便发觉自己被带往一处遍布道道铁门的地方。

抬眼瞧去，这里符合她对“收容所”的全部设想，因为它长得和她于识海中存在的“shelter”程序模拟出来的收容空间一模一样。

看起来加护了多重防护的金属色大门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死气的冷光，长而寂静的走廊时不时能够见到身穿制服走动巡逻的人。

他们是每日专门记录和监视畸想体状态的调查文员，在看到她身前带领着他前往某处目标的少年时，纷纷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

“5796-僵尸蜗牛。”

大概行进了一段距离，一直不紧不慢走在前面迁就着萧夜步伐的隗灵劫停下脚步：

“我们不久前收容到了这只由你创造的畸想生物。”

萧夜：“？”

所以这是“我们抓到了你的崽带你去看看”的节奏？

便见少年一阵利落娴熟地打开面前重重保护的加护防御门，刷卡、密码、虹膜扫描，并不算宽敞的收容单间在她面前徐徐打开。

一只浑身饱和度鲜重的畸想体便这么毫无预兆展示在了她的眼前。

萧夜看着那个被外部透进来的一点光线照到迅速有了反应、扭动柔软脖颈朝这边看来的人形生物——

阳光下肥皂泡沫一般流动着彩纹的头发、眼瞳、舌头，在苍白与透明之间切换、时而可见内部脏器的皮肤，符合多数人审美的昳丽容貌与少年身材，这些特质让她一眼认出是自己一部中出现过的怪谈角色——僵尸蜗牛。

“虽然有些不符合规定，但我的立场是，既然是你创造的东西，它可以任你处置。”

隗灵劫接着说，说话间已不再前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靠近那只朝这处缓慢蠕动过来的畸想存在，而是在隔着有很远一段距离时停下，侧身让出一个身后的少女可以上前查看的空间。

“你可以上前接触一下不要紧，”少年举止有些不自然地捂着嘴，微抬下巴朝她示意一下，“理论上它不会对你作出威胁的行为，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好。”

萧夜轻轻应了一声，似有所觉地多扫了挪远一些的隗灵劫一眼，又看看那边的畸想生物。

有趣地注意到少年退开的同时，原本顺着直线朝这边缓慢走来的僵尸蜗牛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很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再行动时同样往离得对方稍远一些的站位，这才继续朝萧夜过来。

萧夜：什么鬼。

互相嫌弃吗？

她还没想清楚这种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场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僵尸蜗牛——人类少年形态的那只光污染源头便已艰难地开口，在略带回音的收容空间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字节。

“ma……mama……”

“祂”说。

发音是“妈妈”，很显然是将创造祂的人默认成了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

事情有点突然，无痛当妈萧夜没想好要作出何种反应，已经来到眼前在她身上笼罩下阴影的人外，便相当自然地凑近了身子，垂落下脑袋，用一双非人感极强的流动彩眸，愣愣盯住了她。

“ma……mama……mu，ma……”

畸想体可以见到口腔中彩色肉壁的嘴一张一合，嘴里继续发出祂唯一理解的音节。

很难想象，萧夜从那双根本不知要从何看出情绪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喜悦与期待。

畸想生物将脑袋一再凑近，脸颊快要紧贴到她的眼前。

表达出来的意图尤为明显——

祂想让她摸摸祂。

鬼使神差的，萧夜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抬起了手，在隗灵劫敬佩而又复杂的注目下，轻轻覆盖在面前那颗脑袋柔软顺滑的头顶，具有安慰意味地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萧夜便见到畸想生物的微张的嘴唇线条像是被风吹起的波浪流动几下，内里细密的细小牙齿时隐时现，在透明与不透明之前切换的频率也猛然加快……

看得出祂很是兴奋，仅仅是简单的一个抚摸，便让体内的多巴胺急速上升。

“ma……mama，”祂断断续续重复着同一个音节，亲昵地像小猫一样在萧夜手心里蹭了起来，在那上边留下更多彩色粘稠的黏液。

“……。”

萧夜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隗灵劫好像要不行了。

他又拉远了一些距离，几乎已经是退远到角落，在脸上扩大的动摇表情墨镜挡也挡不住。

要不是顾及着突发状况他还得本人亲自守在这里，怕不是早就丢少女一人在内早早溜远了。

与满脸避讳的隗灵劫不同，萧夜面色极为平淡地打量这个由她所构思撰写出来的畸想生物，看着祂朝自己撒娇一般缓慢张开双臂的举动，一个自然冒出的念头在心底升腾……

祂好可爱。

萧夜心想，要不是这只非人的身上浑身都黏黏答怕弄脏衣服，她说不定就满足对方给对方一个抱抱了。

“看样子祂没有对你产生敌意反应。”

隗灵劫说，有些闷闷的声音在紧住口鼻的指缝间溢出，盯着那个因为得不到母亲拥抱而啪嗒啪嗒委屈地流出彩色眼泪的怪异“孩子”：

“你可以选择将祂交由monster管理，或者通过流程，但我不建议后一种做法……因为僵尸蜗牛的智商经鉴定大约不超过两岁。”

……两岁吗？

萧夜闻言多看了一眼嘴角维持开启状态开始懵懵懂懂掉彩色口水的畸想体，还没来得及作下决定，思绪便已被隗灵劫腰间突兀运作的对讲机打断：

“报告队长！581调查小队全员陷入疯狂！这里需要紧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