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母亲刚刚得知自己的癌症,面对死亡,温柔的女人坦然自若,依旧挺直脊梁。
母亲什么也没和他多说,却句句都在告诉他自己即将离开。
如今,历史重演。
等秦砚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竟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不过看到对方茫然无知的模样,他又松了口气,可缓了几秒,他又觉得可惜。
秦砚忽然怔住,为自己刚刚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可笑。
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难不成还要用这种经历去博取同情?
无能者才会示弱。
秦砚垂眸,再抬眼时,已经敛去所有情绪,面色如初,只是眼底泛起的涟漪还未平静。
迟秋只大概看了他的唇形,捕捉到“妈妈”“小时候”几个字眼,再根据对方的神情,大抵猜测出他是在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只是忽而,对方的神色渐渐敛去柔和,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这一次,他捕捉到了“去世”“弟弟生病”“离家”几个词。
最后,对面又说了什么,迟秋这一次看得很明白。
秦砚淡笑了一下,情绪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迟秋,那就如你所愿。”
或许是迟秋的表情太过于淡定,秦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都是喂了晚风,他舔了舔唇,低头拿出手机,简短地打下几行字。
我会如你所愿消失在你的世界,前提是等你完全康复之后。
明天会有人来接你。
你放心,在你疗养的期间,我不会再来见你。
还有……迟秋,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
目光触及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迟秋明显怔住。
像是一直极尽办法藏着的溃烂的伤口,被人轻巧一瞥就得知,征愣的同时,心底冒出一丝无措。
怎么会好呢?明明他的世界,除了狼狈,什么都没有。
还没回过神,秦砚便靠近,伸手轻轻贴着他的脸往旁边转,他起初还想挣扎,可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霖江边的上空,绚烂的烟花一簇簇绽放,一明一灭,点亮了半片夜空,配合着这城市的夜色,敞亮华丽。
他虽听不见,可仅仅是目光所及,就足以令他动容,烟花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人鼻尖一酸。
迟秋不知心里升腾出什么情绪,又酸又涩,他的手茫然无措,极力想要抓住一些什么,最后拽住了一块布料,慢慢收紧。
不知为何,迟秋忽然想起了上车前秦砚说的那句话,回忆着唇形,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