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脊背仍旧挺直,徐徐独行。
推开病房门时,房里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以及床上病怏怏的孟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床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瘦的不成人样,像根枯草拢在被单中。
“是来看孟霜女士的吗?”护士询问道。
迟秋喘了口气,看着床上的人影愣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是。”
护士欲言又止,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孟霜的情况并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孟霜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让他过来。”
迟秋抬步上前,可越走近,他越觉得周围的气压越低。
比起上一次,眼前的孟霜近乎苍老了十岁不止,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我……实在没想到……这辈子,见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你……”孟霜开始扯开嘴笑,整张脸都开始皱在一起,到了最后,浑浊的眼里居然湿润起来。
按道理来说,他对眼前这个人只有恨,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迟秋几乎是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许是回光返照,孟霜撑起一点身子,看着他道:“你想听什么?听一个临终之人的忏悔吗?还是你想听我为当年的事感到后悔,我不该害了你的父母?”
“你不配提起他们。”
孟霜一口气没上来,开始猛地咳嗽,平复下来后,才喘着气不甘心道:“我的丈夫身上常年放着你母亲的照片,就连高烧不退的时候,也是叫的你母亲的名字,换做是你,你怎么想?”
迟秋隐忍着怒气,“所以你就要报复?”
孟霜愣了好久,气息微弱道:“我……只是让人递了一张传单,后来让他去骗保的……又不是我。”
“你闭嘴!”迟秋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低吼。
一张高利/贷传单,将他全家都推向了地狱,他甚至因此父母双亡,而罪魁祸首居然毫无愧疚。
气氛紧张之时,孟霜忽然颤颤巍巍地抬起苍白的手指向门边,“谁来了?”
迟秋转头看去,门上的透明板能看得见外面站了个人,但只看得到对方干净的下巴和整齐的领带。
护士过去打开了门。来的人西装革履,风尘仆仆。
迟秋的眼神一愣,他实在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景看见秦砚,对方像是刚赶来,崭新的皮鞋上还蹭到一小片落叶。
秦砚本来只想确认一下迟秋的状态,担心他过于伤心,但没想到有人给他开了门。见迟秋看到了自己,他也不刻意回避,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看了眼迟秋,又朝床上的人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