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想起或者被人提及的事。
但思绪有时又像野草,迎风见雨就疯狂滋长,根本不受控制。
那个风雪夜里,许安旭如往常一样,先陪着母亲和姐姐,还有许诺诺吃了晚饭。
而后就装肚子疼,从窗上翻了出去,和朋友们玩到第二天上午才进门。
而他醉生梦死的那个寒冬夜里,他根本不知道会失去亲人,甚至连最宝贝的亲外甥也差点儿失去。
许安旭踩着雪进门,换鞋子时,发觉了老太太和许安然的鞋子都不在,他还疑惑了一下,直到进了客厅。
满室的冷寂。
不知是谁开了窗户,大冷的天儿,屋里暖气开和没开一个样。
客厅座机响起。
许安旭接了电话,电话里,老太太格外冷静的对他说:“许安旭,来一趟医院。我在陪诺诺,你去太平间里,看一眼。”
电话差点儿从他手上掉下去,他半晌才找到声音,说的却是:“哈,大冷的天儿。这么早开这种玩笑,我心脏有点儿受不住。妈,你和许安然,带着小宝贝儿去哪了,我去接你们。”
“许安旭,别让我说第二遍。来医院。”
许安旭根本想不起,他后来是怎么去的医院,怎么进的太平间,又以怎样的表情看许安然最后一面的。
高空墜落,再是美丽优雅的女人,也无法保持生前妍丽的姿容。
后来,他去了病房,还是觉得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其实就是,老太太总嫌弃他难服管教,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病房里。
病床上,巴掌大一张小脸儿在沉睡着,眼角鼻尖都是红的,嘴角在睡梦里也是扁着的。
椅子里,老太太几乎一个晚上,满头白发,皱纹也更深了,一双眼睛平静看着他,问他:“见到你姐姐了吗?是她吗?”
许安旭两只膝盖像被灌了铅,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那一刻,看着老母亲,看着床上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终于承认,最重要的亲人,在他醉生梦死的那夜里,悄然离去。
老太太维持着平静,告诉他一番话,“一会儿液体输完了,你抱着诺诺回家。我留下来,处理完事情也回去。如果她醒了,你告诉她,昨晚我们一直都在家。”
“许安旭,听见了吗?”
那一年,他十八岁,失去了最爱的姐姐。
叶帧十七岁,在某个新闻里,看到空难,就跑去了国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