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见曾小莲一脸疲倦,叹口气不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那咋能不管呢?实在不行就自己劳累一点,先斩后奏了。
说起来,陈三郎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看看他过去的人生轨迹——不愿意听陈老头的话在家老实种地,十来岁起就在镇上县里到处跑、结交朋友,到处混着挣点钱顾开销。
后来陈三郎又坚持娶了曾小莲,那时候大家面上不说,背地里没少议论,都觉得他已经够吊儿郎当了,还不娶个能下力的婆娘,娶个娇滴滴的秀才闺女,以后日子不定过成什么样。
陈三郎啥都知道,但是懒得跟人争论,只更加用心的钻营,赚更多的钱回家。果然,钱拿回去的多了,大家的嘴也就闭上了。
打那时候起,陈三郎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人的活法也不是只有大众都赞同的一种,一切道理,都敌不过钱有说服力。
再后来,,靠着钻营攒下的人脉去码头当了管事、支持青杏种蘑菇、做麦芽糖......自家跟村里人家的差别越来越大,到现在搬到县里了,更是走上了跟村人们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这样的人生经历与感悟,让陈三郎对于青杏的想法天然就持看好的态度。
不折腾的人生,一望到底,有啥过头?陈三郎还没跟家里说,其实他也在筹划着折腾新玩意呢!
这次被唐、麦两家抢了生意,不光是青杏起了斗劲,陈三郎也一样。不过不同于青杏准备从名气出发开辟新生意,陈三郎是准备立足家里的塘坊,做大做强——还有什么比自家塘坊生意越来越好更令那两家生气的呢?
这段时间,陈三郎那是忙的回家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跟在临县被人勾搭不同,这次陈三郎开始主动出击了——开玩笑,这么久的码头管事不是白当的好吧,陈三郎对附近几个县的行商情况了如指掌,谁家适合合作、谁家能帮忙联系合作......
而且,陈三郎也不准备一个县一个县的跑,那多费时间?他选择去码头找人。
这段时间天气逐渐开始暖和了,各地河道慢慢解封,码头又热闹起来,去码头蹲着还怕找不到合作对象?
同时,陈三郎还举一反三,不光把目光放在过去自己认识的行商身上,还打量起了新的对象,想着多发展一些顾客。
这样一来,陈鹏的作用更加重要了。
“三叔,这咋能行?”没想到的是,陈鹏却不答应。开玩笑,自己这管事位置都没坐热呢,搞这些歪门邪道,出事了咋办?他还想要长长久久干下去呢。
“咋不行了,又不是让你把别人的船赶出去给他们腾位置,就是让你有机会的时候行个方便。再说,人家都不一定要你行方便,说不定就盼着你们不要卡他们,就满足了,这你都做不到?”陈三郎语重心长的教导侄子。
“不行!”哪知道陈鹏听了,反应更激烈了,“这不成明目张胆要好处了?就算他们不跟三叔你做生意,我也不会卡他们啊。”
这不跟以前那些恶吏一样了吗,吃拿卡要的,是正经人会做的吗?
陈鹏以前最厌恶那些恶吏了,多亏了现任县令的到来,整顿了衙门,吏风肃然一清,大家才免受盘削。让陈鹏没想到的是,自家三叔居然变成了这样,可见商人奸诈的同时有多会同化人。
“三叔,不是我这个当侄子的要要犯上教育你,这事你做的不对!”这下换成陈鹏语重心长了。
“你想想以前缴税时来村里收粮的那些官爷,各个不给点好处就给大家的粮食判次等,当时大家多咬牙切齿?现在难不成我们也要变成那样的人?”
“嘿,你啥意思啊?”陈三郎给自己辩解,他可没这个意思,“我又没让你去卡他们!”
“可是有了利益往来,就算一开始不会这样,到后面谁能保证不变样?”陈鹏态度坚决,“这个口子不能开!”
“三叔你做生意就好好做,把糖做好了,自然有生意。搞这些,担心让县令知道了,治你的罪。”陈鹏看了看陈三郎,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咱家可是县令赐了匾额的,塘坊牌匾也是县令写的吧,三叔你可别为了挣钱就乱来。到时候要是让人告到县令那里去了,咱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三郎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听到陈鹏提到县令,愣了一下,脸色开始凝重,就......好像有点道理?
见陈三郎开始反思,陈鹏松了一口气,还好三叔还没彻底昏头,不然自己还真的难做了。
陈鹏打内心里是万分感谢陈三郎的,毕竟自己这个位置还是陈三郎给弄来的。他不想打破原则底线,但也不愿跟陈三郎闹僵、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要是陈三郎能想透自己放弃,那就皆大欢喜了。
这样想着,陈鹏再接再厉继续劝,“三叔,是糖坊生意不行了吗?要是实在支撑不下去,也可以回村里继续种蘑菇嘛。”
“虽然县令要在全县推广种蘑菇,以后这就不是咱家的独门生意了,但是听我爹说过,蘑菇种子不够,真要全县都种上,还得有个一两年的功夫,这时间差,也够咱们再赚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