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大胆吓住,往后退了几步,露出警觉的神情。
恰好,有人在此时喊他的名字。我们不约而同地闻声回头。
我看向那人,心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天底下竟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吗?乍一看过去,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复制品。但鉴于我单方面的熟悉麦士钰,所以我能分辨得出,这人只是同他有一模一样的皮囊罢了。在微小的细节上,依然能看出破绽。麦士钰的鼻头更尖些,眼睛更大更圆,下颌的线条也更加明显,青白的经脉从他脖子上流过。
可我望着这人,又不免生出纳西索斯式的错觉,彷佛麦士钰顾影自怜,被拉扯出了两瓣躯壳。
“宝珈!”
omega是这样叫他,朝他挥舞手臂。
我听见这个名字,嘴角绷出滑稽而颤抖的弧度。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吧,仅仅依靠薄弱的两个字,便能刺得我胸口发胀。
宝珈,该怎么写呢。管它该怎么写呢,这名字已经萦绕成灰色惊雷,将我澄澈的世界炸了个粉碎。
“欸,别走啊......潭攀......”
omega半是嗔怪半是激动地在身后叫我。
我加快脚步,只想拼命逃开。
周围尽是刺目的阳光,像无形伸出的触手,从脚腕攀爬至我的脖子,扼得我呼吸不能。
我在巨大的光晕中炫目下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仿若失忆一般。浑身粘腻,从上至下散发着出汗后的馊味。我脱了个精光,冲进浴室,凉水倾泄而下,将我浇灌,淋得我一身激灵。
我没洗多久,囫囵地裹了条浴巾,顾不上擦干湿发,就颠去床头柜搜刮白色小药瓶。
我知道,我的焦虑症又开始发作。
掌心里滚着最后几粒阿普唑仑片,白白扁扁的,昭示着我不愿与外人道的缺口。
等待药效发挥作用的过程最为煎熬。
所有的一切都令我恐慌,我惧怕阳光,惧怕响声,即使是透明的氧气,也能将我压得喘不上气。我的肩膀止不住颤抖,指甲骚刮着手背肌肤,溢出斑驳的红痕,觉不出痛。
可缺氧般的窒息扯着我的神经,让我的头皮发紧,脑内像是有岩浆在滚。
我蜷缩在床尾,眼前一下黑一下白,在黑白交替间,模糊看见麦士钰的脸。我扑向虚空,伸手抓他,他的脸晃了一下,似乎变了,变成另一张脸,高度相似,却全然不是他。我在震骇里短暂地清醒了数秒,可药效袭来,四肢无力,眼皮抗争不过,只能沉重地阖上。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床上。大概是王叔来看过我,将我妥当安置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