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12点半,整栋楼悄静无声,大半住户早已入梦。
韩岩破天荒送他们下楼。
外面很冷。
乔屿是开自己车来的,就停在楼前。走之前他拍拍韩岩的胳膊:“你的车还在酒吧停车场,我跟经理嘱咐过了,明儿记得自己开回来。”
然后就钻进了驾驶座。
安宁本来已经跟着走到车边了,开门前又停住片刻,随后转身走到韩岩面前,微仰起头,“那个,今晚打扰你了。”
声音还是不大。
黯淡的月光下,韩岩眼底有两片淡青色阴影,胡茬也冒出头来。
“我没有名字吗。”他说。
“嗯?”安宁大概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怔了一下。
“是我没有名字,”韩岩看着他,“还是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我……”
安宁自悔失言,有些内疚地抿了抿唇:“我记得的,你叫韩岩。”
周遭寂寂,落叶无声。
安宁讷讷地站了片刻后,小声说:“再见,韩岩。”
韩岩没说再见,只说:“你走吧。”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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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萨斯的车型又宽又高,安宁一坐上去乔屿就给他系安全带,又把他的座椅调整了一下角度。在此过程中,乔屿身上的古龙水味有些冲鼻,安宁不舒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跟我还躲什么,系好了咱出发。”乔屿的语气永远都那么轻松,半真半假地调侃,“要不要去我家?”
“你家?”安宁身体一僵,两只手抓住胸前的安全带。
明明已经在心里完全地接受了这个人,但他们一没确定关系,二才刚刚见面,直接就去对方家过夜,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他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但似乎也并不惯于如此。
他想了想,敛眸问:“你希望我去吗?”
在感情关系里他总是充当顺从的角色。如果阿文说希望,他应该没有办法拒绝。
乔屿笑了:“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希望你去吗,重点是你自己想不想去。”
想去吗?
安宁在心里问自己。
明明得到那个吻时他是那么渴望更进一步,不知为什么,睁开眼见到人,反而犹豫了。
或许真的是想象中的就是最美好的。
他不说话了。沉默很多时候就代表着一种态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跟韩岩学的。
乔屿玩世不恭地耸了耸肩,发动车子放起音乐:“行了,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周末再约你。”
安宁松了口气。
“嗯。”他点点头,眼眸微垂,忽然捕捉到后视镜里的一个身影。
是韩岩。他竟然一直没走,就那么站在单元楼前看着他们。地上的影子颀长,无论风怎样吹都纹丝不动。
他为什么不走?
安宁慢慢扭头,迷茫地看向乔屿。
正在开车的乔屿分神瞥他:“怎么了?”
“他怎么不进去?”安宁问。
“谁?”
“韩岩。”
乔屿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视镜,哑口无言半晌方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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