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的光很暗淡,天花板是花纹独特的玻璃一块一块拼接镶嵌而成,烤漆黑金银的吊灯靠整条锁链垂着,床很大,床幔打开垂在床边。
墙上挂着很多抽象油画,色彩鲜艳的冷调。
书桌旁边有一面古褐色的尖角书柜,里面放满了书。
透过玻璃,最顶层的一整排放满了洋娃娃,身长和少年清瘦的小臂差不多,都穿着法国中世纪的蛋糕裙,每个洋娃娃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头向左歪,两只胳膊交叠于胸前,腿折叠起来,脚尖朝后。
只不过细节上还是带着区别,有的眼睛闭着,有的嘴巴被缝住了,露出长长的一块线头,还有的头发缠住了脖子。
窗帘密不透风的拉紧,整间屋子有股压抑、沉闷的感觉。
“东西呢?”
徐堂砚皱了皱眉,把窗帘拉开条窄缝,阳光静悄悄地斜射进一束,光源只敢洒在少年身上,对别处避之若浼。
宁暂临踮脚,从书柜的第二层够下来一个木头盒子,她把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徐堂砚身边。
她的距离挨得有些近,少年往后退了退,将两个人隔远点。
宁暂临对他的小动作没有做出反应,从身后把木头盒子拿到他面前。
“你打开看看,我保存的可还完整。”少女深黑色的瞳孔盯着徐堂砚的脸,扫荡了一圈,落在他的嘴唇上,笑了笑。
他没记得自己落在过这什么东西,没有多想,直接指尖勾着锁扣,掀开盒盖。
盒子里是黑色的丝绒垫,正中央卡着颗乳牙,小拇指盖一般大,没有蛀洞。
年限有些久远,乳白色的齿掺杂了点黄。
徐堂砚看着盒子里所谓的东西,嘴角微微颤动。
过了几秒。
他眼神才放到宁暂临的身上,踉跄后退了一步,抵在桌沿上,摆放的花瓶受到感应轻微晃动,歪倒在了桌角,没有滚下去。
徐堂砚紧皱着眉头,神情复杂:“你真恶心。”
他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自己的一颗乳牙会被别人保存的那么完整。
那是屈辱,也是恐惧。
徐堂砚仿佛回到暮色阴沉的那个傍晚,山顶的天空是新媳妇儿披的红盖头,红色的夕阳笼罩着,他满脸笑容地拉着旁边小女孩的手,指给她看。
没有想到下一秒自己就被推倒在地,他吃惊地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神。
原来所谓的天使,只是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