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这世界上总归是死人比活人多得多。”简常彻往一旁的地上一坐,从纸袋子里拿出一瓶红酒,以及两个医院饮水机旁配套的一次性纸杯,抬头问:“喝酒吗?”
宗迟原本麻木的脸松动了一些,顿时忘记刚才纠结的事,不可置信道:“你把酒带到这里来了?”
“嗯。”简常彻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手里还举着杯子等待他的答案:“所以,喝吗?”
宗迟想了想,也跟着坐下:“喝。”
简常彻动了动嘴角,一手夹着两个纸杯,一手握着瓶颈倒酒。宗迟接过一杯来,鼻尖凑上去闻了闻,问:“这是什么?”
“82年的红酒。”简常彻随口道。
“哦。”宗迟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又在舌尖上滚了一圈,而后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简常彻抬眼看他。
“你,”宗迟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你是不是被骗了?”
“哦,我嘴滑说错了,”简常彻说,“是28块2的红酒。”
“怎么可能!”宗迟下意识道,还没发现对方在逗他玩儿,一脸震惊地把红酒瓶子拿起来转到背后研究上面的签。
“怎么不可能?”简常彻反问。
“28块钱怎么可能买到红酒?”宗迟夸张地挑着一边眉毛。
“嘿!我还就来劲了。”简常彻翻了翻衣兜,又扒拉了一圈塑料袋,掏出收银条递给他:“100块钱3瓶,老板还送了个巧克力,你自己看。”
宗迟瞪着收银条 他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
简常彻“哼哼”了两声,把收银条丢回到塑料袋里,两人默不作声地又喝了一口酒。宗迟忽然觉得十分好笑,没忍住“噗嗤”了一声,简常彻也跟着笑了出来。
“哎哟,差点没喷出鼻涕。”
宗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个场合这样做很不合适,但是又实在停不下来。
宗迟笑了半天,揉了揉发疼的腮帮子,发觉自己脸十分僵硬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出过“笑”这个表情了。
“神经病。”简常彻小声咕哝道。
“又来了。”宗迟说。
之前两人搞在一堆时,简常彻就老骂他变态,宗迟总是反击“又来了,每到这个时候就成了我一个人变态”,言下之意是两人这分明就是通奸,是同流合污。简常彻大概也想起这码事来,从鼻子哼出气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宗迟总算笑够,28块钱的红酒也续上了第二杯。他看着面前墓碑上三个人,死亡日期都是同一天。
简常彻注意到他的眼神,主动解释道:“车祸。”
“2011年,”宗迟一阵唏嘘,“9年前。”
“嗯,”简常彻说,“我那年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