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祁师姐讶然,想起先时遇见亓官时,他随手掷出来当做暗器的碧海睛珠,还有那当做武器的树枝,脑中蹦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难不成现在的散修如此豪富,连价值几万灵石的碧海睛珠都能给徒弟拿着当弹珠玩?
不过,这样的散修,怎么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祁师姐好奇心起,多问了一句:“那你师承何人?”
亓官垂下眼睛,盯着被面上的织物纹路,不说话了。
祁师姐见他如此,又忍不住手痒,戳他的脸颊:“不说便不说,干什么一脸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亓官被她戳得不乐意了,偏头避了一下。
祁师姐笑了一声,直起身,“罢了,不逗你了。”
亓官见她转身欲走的模样:“你要走了?”
“怎么,舍不得我?”祁师姐转头一笑:“我听常师兄说你伤势不轻,便起意来看看,现下既已看了,还呆着作甚?是了——”她忽然又想起来,好奇道:“常师兄说你跟着元禄剑君走了,你竟与剑君熟识么?”
元禄剑君虽然生了一副俊朗的脸孔,不过或许是剑修的缘故,气势凌厉,素有威严,他们这些小辈都不爱与他亲近。亓官竟然愿意跟着元禄剑君走,这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亓官却摇摇头,“我没有跟着元禄剑君。”
“噫?”祁师姐一脸诧异,“可常师兄——”
她瞧着亓官懵然的模样,忽然反应过来,“元禄剑君就是先时出手救了我们的那位前辈,你不知道么?”
亓官这才反应过来祁师姐说的“元禄剑君”是谁,他呆了一下,道:“那是我师父。”
“……师父?”
祁师姐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亓官的神情并不似说笑,也愣了一下,“可你、你不是散修……等等,你不是不知道元禄剑君是谁么?”
她越发诧异,“听说元禄剑君只有石横师弟一个徒弟,你也不是流华宗弟子……”
亓官看着她,眼神固执:“那是我师父。”
祁师姐“嗳”了一声。换了是别人,她恐怕已经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见元禄剑君来头大,就生出了攀附之心。
但亓官看着就是一根筋,也不像有那个心机,她想来想去,着实不解,最后只拈住一个疑问抛出来:“那,你既是剑君弟子,怎么不在他跟前侍候?”
亓官脸色忽的暗淡下来。他抿了抿嘴,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面。片刻后,他低声道:“……师父不理我。”
嗯?
祁师姐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她想了想,伸手招来一把椅子坐下,问道:“亓官师弟,你是不是学过剑君的剑意?”
亓官点头。他什么都是师父教出来的,剑诀也是师父一字一句口诵传授,剑意自然也是学了师父的。
祁师姐叹了口气,道:“倘使学过剑意就能拜元禄剑君为师,天下剑修恐怕泰半都是你的同门了。”
亓官睁大眼睛,“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一方剑石。”祁师姐道:“昔年元禄剑君剑道大成,在定水畔留下剑石,镌一道剑道真意,供天下志于剑道的修士体悟揣摩,如此,天下多少剑修感念剑君授业之德,凡有剑君当面,均尊以半师之礼。”
“但是,这百年上下,剑君膝下也只收了石横师弟一个而已。”
祁师姐语重心长:“亓师弟,你想拜剑君为师无可厚非,可师徒缘分并非一厢情愿便能强求得到,你既然能凭借元禄剑君的剑意修成筑基,可谓天资颖悟,便是不拜入剑君门下,他年也自有一番造化。”
“不是一厢情愿。”亓官反驳,他皱起眉毛,甚是不解:“师父就是师父,难道拜了师,还能反悔?”
祁师姐扶额,这还真是一根筋。她无奈地道:“你愿意认剑君为师,可他不收,又能如何?”
亓官困惑地看着她,十分不明白:“他就是师父啊。”
“……”
祁师姐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她叹了口气,“罢了。”
“你这样的性子,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站起身,一抬手,将椅子好端端地送回原位,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认真道:“亓师弟,观羊山虽然没有元禄剑君这样的剑修大能,但千年累积,论及道法仙术,并不输给流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