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过了一座桥,桥是断桥,剩下的唯一一点可以走人的路只能容下一个人单独过。
男生先过,沈星跟上,罗华艳走在最后。
过了桥,经一片芦苇荡,夜里风大,丛生的芦苇晃荡,像人又像鬼。
男生一直话不多,只有这时才叮嘱一句:“跟紧点。”
他说着扒开芦苇,人很快没入。
芦苇高又软,上面浸着雨水,拂在人脸上像细密的刀子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摆脱这一身“触摸”。
有芦苇,就有河。
过河,要用船。
上了船,很快,经由一片大雾。
像进入了什么神秘的地带,沈星缩在一旁,盯看水面。
水漆黑,像无底的海。
波纹荡开,似有凶兽随时扑出。
可沈星却偏执地盯看漩涡中央,她莫名在这无边的沉默诡异中捕捉到一丝平静,以及活着本身。
她才十五岁。
她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死的。
“叮——”
一声铁物相撞的声音从遥远传来,飘渺却深刻,一圈一圈,绕在沈星头顶。
她凭空生出几分困意。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但又不似之前那些情况一般强势,这是一种安抚性地、说服性地、让你心甘情愿地睡去。
沈星在最后一丝清醒尚存的时候扭头看船尾的男生,他身后是大片的浓重的白雾,他像坐在水面上,面无表情,眼底比水还要黑。
风从他正面吹,他头发向后,露出整张面孔,领口被风撕扯得七扭八歪,一侧锁骨露出。
恍惚中,沈星仿佛看到男生胸前口袋有微微隆起。
里面装了什么?
沈星意识全无,陷入昏梦。
梦里同样冷,沈星不缺衣服穿,但是冷,骨头都是冷的,身下是铁板,四周是白色的墙,睡觉的地方棺材大小,活动的地方厕所大小,即便如此,沈星也要每天按时吃饭,看书,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