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中,虞世基慢慢的踏前一步,忧伤又沉重的看着天空的太阳半晌,这才缓缓的道:“《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造成刁民无数,钻律法漏洞者十之二三,构陷乡里者十之二三,各处衙门官司无数,打官司者日夜不停,多如过江之鲫,天下过半百姓由淳朴志诚君子成为刁民小人,长此而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风荡然无存,天下哪里还是仁义美好的天下?此恶法也,若陛下不能废此恶法,国将不国!”
一群官员齐声道:“恳请陛下重新审视《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
一群百姓含着泪水跟着呼叫,太对了,背书就能免罪已经是荒谬了,背不出书就要加罪更是荒谬中的荒谬!这个世界已经是坏人横行,用律法书欺负好人的时代了吗?
张夫人冷冷的看着虞世基,道:“圣上问,你们反对《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是不是因为剥夺了你们为了私利任意解释朝廷法律的权利?”
周围的百姓立刻竖起了耳朵,这话真是诛心啊。有人却暗暗的点头,那些年轻人只看见了背书就会降低或提高罪行的奇葩,却没有看见对整个官府的影响,这人人都懂了律法,果然是对官员非常的不利的。
虞世基笑得云淡风轻:“若是官员枉法,自然有御史台处理,该杀则杀,何必怜惜?我大越朝立国多年,又有几个官员枉法?为了几个官员而纵容了无数刁民,岂不是本末倒置,因小失大?圣上当知道何为重。”
张夫人铁青着脸,恶狠狠的看着虞世基,声音仿佛从地狱出来:“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虞世基微笑着,又抬头看天上的太阳,缓缓的道:“无非就是虞某今生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而已。”
数百官员一齐抬头看天,神情悲壮,好些人眼角都流下了泪水。
一群外地年轻人激动地嚎啕大哭,想到佘戊戌的“大越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越发的觉得感动得不能自已。
张夫人听了虞世基的悲怆之言,淡淡的点头,转身进了皇宫,皇宫的大门再次缓缓的合上。
一群外地年轻人激动地手脚颤抖,果然摊上大事了。“今日能够遇到大越建国第一大案,实在是幸甚啊。”不少年轻人慷慨激昂。
皇宫之内,隐隐有胡雪亭的咆哮声,隐约听到“朝令夕改”,“这不是打朕的脸吗?”等等言语。众人都理解,要学堂的先生认错都是极其难的,要皇帝认错那是绝无可能。
好些人看着那数百官员的眼神中满满的担忧:“与圣上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有人惊疑不定:“唉,圣上会不会下令杀了他们?”有人立刻反对:“圣上虽然杀得人多,但是很少杀自己人,这些官员都是圣上的老臣子了,好些人都是从圣上还是县令的时候就跟着圣上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圣上绝不会杀了他们的。”周围的人用力点头,佘戊戌张晓刚等人都是丹阳百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好些人甚至跟佘戊戌张晓刚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看着就像自家人一样,胡雪亭绝不会杀了他们的。
“死罪可免,获罪难逃。只怕……唉。”有人沉吟着。
“最大的影响,是失了圣宠啊。”有人同情又惋惜的看着数百官员,有了今天的闹事,铁定上了圣上的黑名单,以后想要升官就有些难了。
“大越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有人喃喃的道,热泪盈眶,至于大越立国才几年,何来养士百五十年,谁在乎。
过了半晌,皇宫的大门再次打开,张夫人面色有些灰暗的走了出来,道:“诸位,圣上道,《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乃利国利民之良策,上应天心,下应民意,断断不能改。”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张夫人,个上应天心,下应民意,瞎几把扯吧,又死死的盯着虞世基,万万不能服软啊。
“恶法误国害人,微臣等恳请陛下重新审度《晓畅律法书增减罪等律》!”虞世基重重的道,一步都不退缩。
一群百姓大声的叫好,遇到昏君就要正面杠回去。
张夫人长叹:“虞公,何必呢?”虞世基微笑着,缓缓的将双手负在背后,道:“仗节守义,就在今日。”数百官员用力点头,仗节守义,就在今日。
张夫人长叹:“来人!”皇宫的大门打开,千余士卒蜂拥而出。
一群百姓脸色大变,难道这是要屠杀官员了?